呼唤,脑海里像是有许多的画面闪过,却又都如隔着海角天涯,遥远的难以企及,难以观望
“我是谁”穆山慢慢独行于龙隐山上,左顾右盼,时而陷入沉思,时而陷入迷惘,仿佛着熟悉的地方,有着甜蜜的笑靥,有着幸福的过往,却又吝啬的拒绝与他分享:“怎么会想不起来呢,我是谁”
“但凡修仙,先需修德,尔等心中存有妄念,已是犯了道家大忌。仙路漫漫,唯有累世积德者,心存大毅力者,福缘双至者,方能得证仙果,若想投机取巧,徐福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尔等若是还不死心,大可想方设法的从他手中窃取长生丹,然而任何后果皆需自负,却勿怨天尤人”
伏洛的目光如刀般从潜伏于四周的各位修道之人身上掠过,告诫一番之后,匆匆的追上了穆山的步伐。
“你想上哪去”连暮雪快速的挡在穆山身前,开口问道:“不想再见你儿子和母亲了吗还有你的妻子你不是最舍不得她吗”
“儿子、母亲”穆山口中喃喃的念叨着,转过头盯着连暮雪,眼中满是迷惘,道:“妻子是谁啊我想上哪去,对了,我想上哪去”
“不要再问了”伏洛拉开了连暮雪,沧桑的脸上首次蒙上了一层死灰,静静的跟在穆山身后,叹息道:“强毁酆都鬼门,祸及三界众生不得轮回,这,是他的报应”
“三生缘”
“三生缘,又是什么”听到连暮雪的声音,穆山疑惑的开口询问,脚下却是不肯停歇,径自的往其中最大的一棵三生树走去,仿佛那里,有着难以忘却,难以割舍的东西,在向他高声的呼唤着。
“伏秀娘”穆山静静的站在树下,目光静静的停留在树干上刻着的名字上,似乎那一笔一划中有着什么粘力,将他的目光紧紧的粘住,不能挪动分毫:“伏秀娘,她是谁为什么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会感到莫名的抽痛,好难受啊”
“司马雨尘”穆山颤颤的伸出手,一点一点的伸向那四个大字,眼中带着一种浓浓的眷恋和不舍,像是抚摸着的脸颊一般温柔,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泪水却情不自禁的涌上了他的眼眶,顺着脸颊,滑过鼻翼,流入嘴里,带着难言的温暖和咸涩,带着求知的欲望和执念,慢慢的在心底搁浅:“司马雨尘,你们知道她是谁吗能不能告诉我有关她的一切我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连暮雪的脸上露出一丝的伤感和悲凉,低沉的问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世间最难勘破的情关吗”
“感情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的产生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有时只是一个回眸,一个微笑就足以将互不相干的两人一生一世的牵绊到一起,纵使明知再怎么付出,纵使清楚再怎么等待,都不会有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的一天,然而却有很多人固执的选择沉溺下去,飞蛾扑火般的走下去,甘之如饴。若是哪一天,你能够真正的历经情关的淬炼而不,那么那一天就是你得道升天之时”
“就像他一样吗”连暮雪指着身旁的穆山,道:“这真的是无法避免的考验吗未免也太过残忍”
“残忍吗”伏洛的嘴角露出些许凄苦的笑意,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既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自有苦尽甘来,阖家团圆的一天,我们静静的等下去便是”
春秋代序,草木枯荣,穆山浑浑噩噩的守候在那棵三生树下,只觉冥冥之中,似有一道通红的光芒在布满黑暗的世界里不断的吞吐跳动着,像是一张熟悉的脸,在不停的呼唤着,又似是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冻结的灵魂,又如同一盏不灭的灯,在暗无边际的世界里,指出一条归家的坦途
千山万水,迢迢归尘,恍如黄粱一梦
“干将,是你在叫我吗”穆山行走在绵延不绝的台阶上,每一步的踏出,都像是触动了灵魂深处的记忆,过往的一切,酸甜苦辣,爱恨缠绵,慢慢的从遗忘的罅隙中被挤出来,充盈在穆山的脑海之中。
“这哭声”听着前方传来的若隐若现的抽泣声,穆山嘴角轻轻的往两边咧开,轻声笑骂道:“原来这熊孩子也会哭啊”
踏上了最后的一阶台阶,穆山豁然看见那道白衣如雪,昂首眺望的石像,屹立于祭台的边缘,像是久候丈夫归家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