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却道:“这汪直,比万通高明百倍”
杨明轻轻颔首道:“是知机避凶,这份眼光,没甚么。难得的是,事情不遂,机变谋略的本领,却是上佳”
“怎么”
奴儿微微有些诧异,脑中再一思忖,便明白了前后经过,不由又是一叹:这汪直还真是个人精,这一手,既将御马监推上了朝堂的前台,又能够在尚铭怒火将发之时从容而退,深藏功与名,让尚铭有怒不得发,当真是一个人物,若真是和尚铭死磕到底,那么就成功的吸引了东厂的全部火力,杨明就将彻彻底底的淡出尚公公的视线,韬光养晦,在御马监和东厂两败俱伤之后,酝酿致命的一击。
玉璇握住奴儿手,柔声道:“你叹什么,叹得相公心都老了。”
奴儿幽幽地道:“真要老了,安心在家贻养天年,也好过叫人替你担惊受怕。你道人家不替你难过么”
杨明不以为然地道:“奴儿,这些事你何必放在心上政争岂是一个人凭空想象的那么简单,身在官场,如果一个人永远都是心中所想即为所行,时时刻刻都叫市井间的那些看客们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个人早就完蛋了”
阴暗潮湿恶臭熏人的锦衣卫诏狱里,东厂两位被抓的档头蜷缩在牢房的角落,浑身瑟瑟发抖,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容,那模样好像不止是挨了打受了刑那么简单。
尚铭的心越悬越高,监牢过道上多了无数支火把,将原阴暗的牢房被照得亮如白昼。两队人马分站两侧,一侧是锦衣校尉,而另外一侧则是头戴尖帽的东厂番子了,牢内的两位档头惶然抬起头,见外面一派肃杀气氛,神情呆滞片刻,接着面容顿时浮上极度的惊恐,整个身子尽最大的努力缩成一团,越缩越小,越缩越小,一边缩一边瑟瑟发抖
一直到身穿蟒袍的尚铭被众人簇拥着急步走来,两位档头的眼神已惊恐到极致,根没看清穿着蟒袍的人是谁,只见那一抹代表着权力和威势的暗黄色蟒袍,二人便浑身一震,嘴唇非常屈辱地哆嗦了几下,接着表情变得木然,身下一股黄色的水流渐渐浸湿了里裤,地上很快聚集了一滩
站在尚铭身边的万通暗暗叹气,果然吓尿了
“混账,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尚铭挥了挥手,一众东厂番子鱼贯退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两个档头猛然抬头,见到尚公公那曾经相识的眉眼五官,二人呆了片刻,终于跳了起来。连滚带爬抢将到老祖宗面前,惊喜大叫:“老祖宗,是你吗”
尚铭脸色铁青,然后命人打开牢门。
两位东厂的巨头被番子扶着,踉踉跄跄走出来。
、第八十一章阁老调停为gz同学的五颗金钻爆更一章
“万大人,今儿这事儿杂家算是记上了,哼,回头告诉杨小子,咱们走着瞧”尚铭怒气冲冲的丢下这句话之后就拂袖而去。
皇宫之内,朱见深身体有些发虚,典型阳气不足的象征,昨夜厂卫之间斗得如火如荼,万贵妃和朱见深也是难分难解,颠鸾倒凤,大战三百回合之后方才休战,可是,若是一个女人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缠着要给你生个娃,想必诸君也会肾亏啊,万贵妃可不比得纪姑娘这等情窦初开的年少女子。
朱见深身着貂绒大衣,听完怀恩的话之后,眉头皱了一皱,“嘿,倒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去告诉尚铭一声,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另外让内阁彭老大人撮合撮合杨明和尚铭吧,同样是朕的臣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老是整天勾心斗角,成何体统”
怀恩道,“陛下,恐怕此事即便是彭阁老亲自出马也难以善了啊,锦衣卫和东厂历来不合,如今双方更是骑虎难下”
“劝一劝总是好的嘛彭阁老的面子想必他们也是会给的,日后也能收敛一些,这些事情,朕是不想再听到了,锦衣卫和东厂三天两头的闹一闹,朕委实不胜其烦,颇为头疼,厂卫内斗朕不反对,但这些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就颇为不妙了,这不是说朕御下无方吗”
“主子说的是,怀公公你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办吧。”张敏服侍完陛下做过功课之后也静静的道。
怀恩听罢,只得告退,径直来到了内阁首辅彭时的府邸,彭时将养在家中,近来朝廷大事都是悉听商辂和万安做主,但是彭阁老不在朝中不代表他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相反,彭阁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势力网庞大,不是万安这些新晋阁臣所能比拟的。
“怀公公,今日是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来人啊,速速看茶。”彭时坐在书案之前,一手持书,一手执笔,正在勾勾画画,圈圈点点,可见这位老大人不仅养成了终身读书的好习惯,也继承了做笔记的优良传统。
“唉,一言难尽啊,还不是锦衣卫和东厂的那些腌臜事儿,嘿,杂家可就不信了,彭阁老真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怀恩和彭阁老仿佛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说起话来一点也不生分,这一种多年携手共同进退的默契与信任。
大多数时候,内宦与大臣的关系是时分不和谐的,本来作为司礼监掌印和内阁首辅应该是针锋相对,互相拆台的对手,但是彭阁老和怀恩公公是个异数,两人兢兢业业,创造了大明一个辉煌的短期盛世,在成化继位的这五年里,大明倒还算得上小中兴了。
“老夫倒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是”彭时也不打官腔,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想让彭老从中调停。”怀恩看了彭时一眼,这位元老级别的老臣已经可以做到清风淡然,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了。
彭时放下书卷,“为人臣子,替君分忧,老夫倒是愿意为陛下从中调和,但是恐怕是做无用功啊。”
二人对视了一眼,均是长长的叹息一声
同样是在彩凤楼,彭时邀请了一众官员,并同时向杨明和尚铭发出了邀请,杨明倒是来了,可是没卵子的人就是小心眼,尚公公托病未到,不过也不好拂了彭阁老的颜面,派了东厂的二档头前来。
见到这里,都御使项忠不悦地冷哼一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尚铭虽然位高权重、手握督查百官之权,不过我们大可不必理会他,要不是看在彭老大人面上,我是决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