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张淘汰普通人,美国内战引爆全球战争。人类自相残杀,文明正式毁灭,进入了黑暗时代。
千年后,不会超能力的人类完全灭绝,全球人口锐减,幸存的少数人只能用超能力自保,东京剩下废墟,地表充斥危险生物,文明倒退回原始社会,人们想不起世界何时变成这样,也忘了原来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住在日本「神栖66町」的人们跨越末世,建立和平社会,以注连绳围起小镇,仰赖大自然的恩惠,延续人类文明。他们说,这是完美新世界,人类没有杀戮的本性,甘愿无偿劳动、全心投入教育;还说,孩子只须学习控制超能力,别独自踏出注连绳,记得在音乐〈归途〉响起时尽快回家;而且,千万小心叫做「恶鬼」和「业魔」的生物。
但五名少年少女触犯禁忌,知道了「黑暗时代」的秘密。原来人类从未停止杀戮,超能力者虐杀同类、奴役普通人;城镇外的荒芜大地竟存在高智能的机械,保存千年历史,但这段历史却出现一段问也问不出来的神秘空白。而大人居然没惩罚触犯禁忌的孩子们,真相,继续掩盖在层层谎言下
诡异的事不只如此,学生无声无息地失踪;镇外的「某种存在」正蠢蠢欲动,等着夺回应得的东西;种植在孩子心中的「怀疑」,伴随他们成长,等待爆发的时刻新世界,将再次面临毁灭来自新世界第1章嫩叶的季节
夜深人静时,我偶尔会深深坐进椅子,当我闭上眼睛,浮现的总是一成不变的光景。法坛上的火光在黑暗的佛堂中摇摆;橘红色的火花飞舞,彷佛附和着从地底传来的真言诵唱声。
每次我都想不透,为何又见到这幅景象
距离我十二岁的那夜已经过了二十三个年头。这段日子发生了不少事,也包括出乎意料的惨痛意外。这些事情,彻底颠覆我以往相信的一切。
但为何最先从我脑海中浮现的,总是那一晚的光景
难道我被下的催眠暗示真的那么强
有时甚至认为,自己到现在仍未摆脱洗脑控制。
我到现在才愿意写下一连串事件的来龙去脉,是有原因的。从万物化为灰烬的日子以来,十年光阴流逝。十年这个单位并没太大的意义,只是堆积如山的悬案接连破解,新体制也逐渐上了轨道,我却讽刺地在这时开始怀疑未来。近来的闲暇时刻,我钻研起过往历史,重新发觉人类这种生物无论流下多少泪水、尝到多少次教训,总会在事过境迁后忘得一乾二净。
当然,我们每人都不可能忘记当天心中难以言喻的思绪,也发誓绝不会再引发当时的悲剧。但若是在遥远未来的某天,人们的记忆随风而逝,是否会重蹈我们愚昧的覆辙我怎么也放不下这样的担忧。
于是我赶忙提笔,拟起这本记事的手稿,途中一直犹豫不决;因为记忆像被蛀得七零八落,想不起重要细节。为了确认细节,我拜访几个当时的关系人。但人似乎会捏造印象好塡补记忆空缺,众人的共同经验,不时成为互相矛盾的记忆,令我错愕不已。
比方说,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在筑波山因为双眼疼痛,我忍不住戴上红色的墨镜,接下来才见到拟蓑白。但不知为何,觉却斩钉截铁地说我没戴什么墨镜。不仅如此,他还若有似无地暗示,发现拟蓑白是他的功劳。当然,压根就没这回事。
我有些赌气地寻访我想得起的相关人士,对比一切矛盾之处,却在过程中被迫承认无可辩驳的事实:所有人都把自己的记忆篡改到对当事人有利的方向。我不禁苦笑,并将自己对人类愚蠢程度的新发现书写下来,却突然发现没理由只有自己置身事外。在他人眼中,我想必将记忆窜改得对自己有利。
所以我要声明,这份记事只是我单方面的诠释,是我扭曲事实为自己辩护而写的故事;尤其我们的行动,可说是往后造成许多生命消散的导火线,而我的潜意识中应该也有这么做的动机。
话虽如此,我仍希望捜索记忆,诚实面对自己,尽量精确描写细节;并希望透过模仿古代小说写法,尽力重现当时的想法与感受。
这份草稿用不褪色的墨水,写在不会氧化而得以保存千年的纸上。完成后会装入时光胶囊,深埋地底,之前不会让人读到内容我或许只会让觉看,听听他的意见。
封存前,我会另外拷贝两份,共留下三份。如果未来哪一天,旧体制或类似的体制复活了,回到审核所有书籍的社会,这份手记就须严加保密。在保密的前提下,三份已经很勉强了。这份手记是一封给千年后人们的万言书,信件重见天日的时候,人们应该就能够明白我们人类是否真正改变,迈向新的道路。
还没自我介绍呢。
我的名字是渡边早季。二一〇年十二月十日,出生于神栖66町。
我出生前,发生了各种异常的气候变化,百年开花一次的竹子突然百花齐放;连续三个月大旱不雨,接着却在盛夏飘雪。最后在十二月十日的夜晚,天地漆黑,一道闪电骤然划破天空,如浑身金鳞的飞龙穿梭云间,映入众人眼帘。
上面这些事,一件都没发生。
二一〇年是非常平凡的一年,我与其它出生于神栖66町的孩子一样,平凡无奇。
但对妈妈来说可不是如此。她怀我的时候年近四十,原本还担心这辈子都生不出小孩;毕竟在我们那个年代,三十好几已经是标准的高龄产妇。而且,我妈妈渡边瑞穗肩负要职,是图书馆司书。她的决定不仅影响町的未来,甚至可能让许多人丧失生命。每天承受沉重压力,又要注意胎教,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我爸爸杉浦敬是神栖66町的町长,也是诸事缠身。我出生后,司书这职位的责任便远大于町长。虽然现在司书的责任也很重大,但比不上当时。
妈妈在发现新书籍的分类会议上,突然剧烈阵痛,虽然比预产期早一个多星期,但羊水破了,不得不立刻送进町外的妇产科医院。不过十分钟,我呱呱落地。倒霉的是,分娩时脐带缠住我的脖子,我脸色发紫,一时哭不出来,助产士是第一次上阵的年轻人,慌得手忙脚乱。幸好脐带轻松解开,我才大口吸入世界的氧气,发出响亮的啼哭。
两星期后,那家医院的托儿所又多了一个女孩,她是我后来的好友秋月真理亚。真理亚是早产儿,胎位不正,出生时和我一样脐带绕颈。但她远比我严重,刚出生时几乎是假死状态。助产士因为有接生我的经验,这次能冷静处理。要是手脚再笨拙一些,晚一点解开脐带,真理亚肯定没命。
我每次听到这件事都非常高兴,自己间接挽救了好友的性命,但如今回想起来却五味杂陈,如果真理亚没诞生在这世上,最后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丧失性命
回归正题。总之我在故乡美丽的大自然中,幸福地渡过童年时代。
神柄66町是由方圆五十公里内零星分布的七个乡组成。八丁标是本町与外地的分隔线。千年后,八丁标也许不复存在,我在此先说明:八丁标是结上许多纸垂注:白色卷纸条的注连绳,大剌剌挡着路,防止外界的坏东西侵入。大人们总严厉禁止孩子跑出八丁标,说外界随处可见各种妖魔鬼怪晃荡,一个孩子独自跑出去会碰上惨事。
「可是,究竟什么鬼怪那么可怕」
我记得某天这么问过爸爸,应该是六、七岁的时候。说不定还有点口齿不清。
「很多种啊。」
看着文件的爸爸抬起头,抚着他的尖下巴,对我投以关爱的眼神。那温暖的棕色眼眸至今仍烙印在我的记忆中。爸爸从未对我不假辞色,我只被他大吼过一次,但那是因为我走路东张西望,如果不吼住我,我一个不小心就要摔进平原上的大洞。
「早季不是也听过化鼠、猫骗和气球狗之类的故事吗」
「妈妈说那些都是传说,实际上不存在啊。」
「其它我不知道,但至少化鼠是真的存在哦。」
爸爸随口一句话,让我大受震撼。
「骗人」
「真的。之前町里办的互助工程,也派了不少化鼠过来呢。」
「我怎么都没看过」
「因为不能让小朋友看见呀。」
爸爸并没说明为什么,我心想,化鼠一定长得丑恶狰拧,不好让小朋友看见。
「可是化鼠会听人话,应该不可怕吧」
爸爸将看过的文件放在矮桌上,举起右手,口中低吟咒语。纸张的细小纤维开始躁动,渐渐浮出复杂的花样。那是代表町长批准的画押。
「早季听过阳奉阴违这句话吗」
我默默摇头。
「意思是嘴里说服从,心里想的却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欺骗对方,图谋背叛。」
gu903();我听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