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康癸卯年举人江九天”县令嘀咕着,突然瞪大眼睛,嘴角向上一撇,显出一丝坏笑。“哦,原来是老江举人”
显然,“老色鬼”的名头着实不小,连县令都差点脱口而出。
江九天闹出那么大的绯闻,名声怎么小得了,百姓中自然有人听闻,低声向周围的人讲解。
一时间,公堂上窃窃私语声四起,吃吃笑声不断。
谁让老色鬼的风流韵事如此精彩呢
县令也忘记了维持公堂秩序,只顾张着嘴,看着江九天,似笑非笑
“议论够了没有”江九天像县令似地发了声。
“呃”县令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拍响惊堂木,公堂上渐渐安静下来。
“老爷,您方才是不是想说我是老色鬼啊”江九天的语调不疾不缓,但声音里却有着藐视一切的气势。
船舱丑闻,让江九天斯文扫地。但是,人就是这样,声名财富等既能撑起自身的社会地位,又无形中成为了肩上沉重的包袱。为了地位,就要忍受包袱的沉重,包袱丢了,地位也就没了。
江九天的地位因为船舱丑闻没了,但包袱也同样没了。
从前途无量的莘莘学子变成遭人白眼的乞儿,适应了落差巨大的新的社会地位,江九天再不用顾忌别人嘲讽的眼光和奚落的言语。通俗点说,已经不在乎这张脸皮了。
“呃”县令被江九天的近乎无羞无耻的话弄得哑口无言。
“嘿嘿”江九天双手负在背后,向前踱了两步,“老爷,我请问,您是那年的举人啊”
“当朝壬子年举人”县令有些慌乱,随口答了。
江九天“嘿嘿”笑了两声,道:“不错啊,咱天保王朝选材严格,进士出身者极少,老爷当朝壬子年举人,虽比我晚了十年,能做到县城父母官,也是难能可贵啊。”这县令中举虽晚些,但年龄比江九天还要大上几岁,可江九天竟然用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县令终于意识到了,这老家伙明明是在嘲讽自己啊自己比他晚中举十年,没有进士出身,而老家伙是当时公认有“进士及第”,也就是考中“状元榜眼探花”前三名的能力
“啪”县令大怒,“来啊”
“在”差役上前等待县令吩咐。
江九天看着县令,竟然呵呵笑出声来。“呵呵,你待怎样”
公堂上百姓被江九天疯狂的举止惊得目瞪口呆。
藤洛傻了,难道这老色鬼疯了在公堂上怎么敢如此嚣张
县令懵了,伸向公案上签筒的手僵在途中
第16章坐下聊个天
藤洛傻了,是因为他不懂天保律法。
县官懵了,是因为他懂天保律法,不过懂归懂,繁杂的天保律,即便是县令这种经常处理诉讼案件的官员,也不可能全熟记于心。
江九天有恃无恐,是因为懂法。“嘿嘿,老爷,您是不是想判我个藐视公堂之罪啊”
江九天的行为的确是藐视公堂,县官方才情急之下,想抽出签牌,下令治江九天的罪,可是手伸到一半,却被江九天的有恃无恐提了醒:是啊,我抽出签牌,可怎么治他的罪啊总得先定罪名才行啊。
天保律详细复杂,哪有人能全记得清,记不清楚,不能随便定罪啊
做县令也有些年头了,作为一县之长,每天在公堂上,见到的无非是属下官员、差役、首者、证人、人犯之类,每个人对县令都是毕恭毕敬,偶尔哭诉叫屈,都不敢高声。因此,这些年来,县令还从未遇过今天这样的情况,自然不熟悉与此相关的律条。
县官尴尬地钉在公案之后,一旁的师爷赶紧给边上的差役递眼色,两名差役匆忙跑去后堂。
“去搬天保律了吧好啊,你们慢慢翻,我在这等着。”江九天说完,竟拽着藤洛在大堂中间席地坐了下来。
“你、你、你”县官气得直哆嗦,却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江九天坐得坦然,藤洛却觉得不妥,再狂妄,也不能这样吧这里好歹是个公堂啊,当成自家客厅终归太不像话了吧
藤洛想要起身,却被江九天使劲拽住。
“哎,兄弟,甭管他们。”江九天没睡醒似的半睁着眼,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既儒雅又略显憨态,可在公堂之上,这样的笑又显得愈发狂妄,“在这个大堂之上,只有咱几人可以这样。”江九天伸手指指自己和藤洛,又很无礼地指指县令。
藤洛觉得,江九天不仅是“老色鬼”,而且还是个疯狂的老色鬼
江九天好像很配合藤洛的想法,干脆盘起腿来,在近百人的公堂上,一付旁若无人的架势,根本不管周围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皱着眉上下打量了藤洛一会,探身低声问道:“你是天上来的”
藤洛还没从江九天胆大妄为的举止中回过神来,又被江九天的问话惊了一下。既然他如此问,藤洛只得点点头。“你咋知道”
“见到我就打听三尺砗磲,不是官宦就是神仙,但官宦之人,没有必要,也绝不会装扮成乞儿,只有”江九天狡猾地一笑,十分肯定地断言:“若是我没猜错,你不仅是神仙,还是个被贬下界的神仙”
这都能被他猜到藤洛不得不佩服江九天。不过,这也证明江九天这个老家伙有本事想打听三尺砗磲的下落,看来是找对人了。
江九天见藤洛愕然的样子,又低声道:“我猜对了吧兄弟,虽然被贬,好歹也是神仙,总该有个神仙样,”江九天伸手随便指指周围,“就这小场面,你堂堂神仙就慌了”
一方面是江九天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另一方面藤洛也起了好玩之心,觉得自己是该摆摆神仙的谱。既然江九天一个被割了功名的文人都不在乎,自己作为一个神仙,若是撑不住,岂不被人看扁
公堂之上,县官及众差役,以及周围的百姓无不瞠目结舌。
地中间两个破衣烂衫的乞儿,却聊得有滋有味
差役抬回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打开来,将厚厚的书卷搬到师爷案上。
师爷手忙脚乱地一卷卷翻看着,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律条,越是着急,越找不到,找不到,就越发着急,师爷的额角见汗了
“哎,咱说正事,你有把握救了小七不”藤洛低声问道。
“人命关天之事,你就这么空口求我”江九天眯着眼睛,表情无耻得很夸张。
“”藤洛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直到江九天坏笑了一下,藤洛才意识到他是在开玩笑,但藤洛还是很认真地说道:“江举人,你今儿救了小七,我日后一定报答你”
“不要你的承诺”江九天潇洒地挥挥手,“就凭你方才护着小七的举动,铁骨侠肠,我江某人就佩服江某虽一介啊乞儿,”江九天本想说“一介书生”,但又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只得尴尬笑笑,临时改口道:“江某却也是铮铮铁骨一男儿”说完,用力拍拍藤洛的胳膊。
听江九天如此说,又见他有恃无恐的样子,藤洛放下了心。
江九天扭头冲还在翻看天保律的师爷喊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快点这眼瞅着天都黑了,我们晚饭还没吃呢,要不,你们先打两斛酒,随便炒上两个时鲜小菜,我们边吃边等”
师爷那边是越急越乱,县令的脸上挂不住了,狠狠瞪瞪师爷,又对江九天不住咬牙切齿。县令用眼睛示意差役,赶紧把围观的百姓轰出去,这么多人看着,官府颜面何在。
县令无计可施,差役们也已气馁,装腔作势想要驱散堂上百姓。但百姓啥时候见过这种场面,都看得兴致高昂,谁都不肯离开。
“他们把百姓赶走,咱就少了帮手,我得帮他们赶紧找到相关的律条了。”江九天低声对藤洛嘀咕一句,缓缓站起身来。
“咱天保太祖皇帝英明啊”江九天大声喊道,扭头问县令,“老爷您说是不是啊”
县令早有将其千刀万剐之心,只是还没找到律条,不好发作,如今江九天发问,明显得寸进尺戏弄自己,县令岂能再配合他的胡闹。
拧眉瞪眼,县令使劲扭过头去,紧憋着嘴唇,嗓子眼里使劲咳了一声,用力敲敲公案,冲着师爷吼道:“快快快”
“老爷您不赞同江某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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