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敬仰头喝掉一杯,接着酒劲说:“从前我在部队的时候啊,有个战友,新婚过后好几年没回过家,有一回好不容易部队工作没那么忙,请了个假,火急火燎往家里赶。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了,洗完澡****,两口子几年没碰了,都像闻到腥味的猫。”
说到这里,自己满上一杯,吱儿一声喝掉,又说:“可是家里条件有限,儿子是跟着老婆睡在一场床上的,而且睡着了,又不好抱走。熬了到半夜终于忍不住了,干脆就顶着张被子就交起了公粮。”
“没想到**一碰,动静太大,把儿子给惊醒了。儿子就问,爸爸你在干嘛?我那战友就哄儿子,说儿子啊,爸爸在骑大马。他儿子就说,那我也要骑大马。拗不过儿子,战友只好依了,说我骑妈妈,你骑我。于是就把儿子顶在背上,继续开工。”
“一开始儿子还挺高兴,小孩子嘛,懂个屁!咿呀咿呀高兴得欢,过一会不行了,老摔下来。头几回摔了还很高兴又爬上去,最后摔了一回就不爬了,瞪着眼睛在边上看了半天,忽然说了一句,爸爸我知道我为什么老摔了,因为你有插销!”
大家伙起初还没听出什么来,忽然何秀丽首先哈哈大笑起来,对范天来说:“范书记,你有没有插销啊?”
这么一问,大家顿时明白过来,笑得几乎背过气去。
笑完了,范天来忽然精神抖擞,酒瘾大盛,变得主动起来,找出这样那样的借口和赵士敬碰杯,又对林安然说:“小林啊,你也是部队回来的,赵主任也在部队待过,你怎么不敬敬革命老前辈呢?”
这杯才喝了,范天来又找了个借口,说:“小林啊,赵主任可是主持办事处全面工作的,是你的直接领导,你今天不敬酒不跟他喝好了,以后怎么开展工作?”
这么一来,林安然就算是白痴也能看出范天来的意图了,就是灌醉赵士敬。这种应酬场合喝酒,如果一方老盯着一方想把对方灌醉,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大家感情太好了,二是大家感情太不好了。
在林安然看来,范天来绝对不是第一种情况。从内心来说,林安然更欣赏赵士敬这种人,酒品见人品嘛,范天来太懂算计了,以后自己不得不提防着点。
为了避免再给赵士敬灌酒,林安然找了个话题,正好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下:“范书记,我听说紫荆花集团的老总卫国庆承诺,只要把他们村前面的那条臭水渠治理好,就赞助我们街道两台丰田皮卡?”
范天来听林安然提起这事,顿时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酒杯一放,说:“是啊,有这事,不过那条排水渠治理,最好的办法是改暗渠。改暗渠需要的资金至少三百万,管委会拿不出这笔钱,市里又不肯拨款,我们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看着肥肉吃不上啊。怎么?小林你有办法?”
在林安然报到之前,关于这个年轻的副主任一直传闻不断,据说此人很有能力,在临海区就搅得天翻地覆,调解处理了一宗几十年的历史遗留问题,又帮助临海区把滨海市第一家豪华夜总会的税收从开发区的口中硬生生夺了回去,能力实在是不小。
赖不才在边上不咸不淡说:“林副主任,那排水渠可不是排水沟,长有一公里,宽也有八米,深五米,要治理可是要花大钱的。何况卫国庆那个脚爆爆的,也就是拿我们开涮,让我们难堪而已,明知我们做不到,却提出这种要求。你刚来想出成绩不奇怪,可是别去找难堪,如果承诺给他办,又办不成,以后咱们办事处会让他卫国庆笑掉牙的。”
脚爆爆是滨海市民间俗称,一般用来称呼借了改革开放大好时机洗脚上田发了财的农民,是一种蔑称。
林安然一笑置之,夹了一块笋片,嚼了几下,这才不紧不慢说:“我也就是提提,既然他有这个承诺,有机会我就试试,能成了,咱们办事处也多两台车用用嘛。”
公务用车一向是范天来的心病,办事处只有一台面包车,赵士敬打着计生的大旗,对这辆作出了明确的规定,优先保障计生工作。范天来有时候去开会,开车摩托车到场,看着人家开着小车来,老脸无光,但又没辄。计生是街道最重要的收入来源,每年按照罚款的90%进行返拨,吃粥吃饭都得看计生,自己虽然是一把手,但也不好对此有什么意见。
见林安然这么说,范天来大为高兴,赞道:“嗯!年轻人就是有冲劲,敢想!小林,若是你能真办成这事,我给你摆庆功宴!”
林安然对赖不才没什么好感,刚才赖不才的冷言冷语多少让他有点不舒服,这个人气量这么小,从陈港生写文字材料一事就能看出来,是林安然极不喜欢一种人,于是便说:“我听说赖主任藏了不少好酒,有剑南春?如果成了,能不能那两瓶大家分享分享?”
张学平和陈自强对赖不才也没什么好感,赖不才平常趾高气扬,眼里只有范天来,于是起哄道:“赖主任,我也听说你买了好多剑南春,别小气,让大家都享受享受嘛。”
不提还好,一提剑南春,赖不才脸色顿时成了烂猪肝,捏着酒杯的手都抖了起来,半天才把肚子里的邪火压住,说:“林副主任,三个月为期限,你要真办成了,我请大家喝剑南春,而且我自吹一瓶!”
这话可说得太轰动了,自吹一瓶剑南春,赖不才酒量不算好,不过此时已经气得脑袋里都五颜六色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话到嘴边就吐了出来。
林安然也不愿意占他便宜,说:“好,咱们一言为定,三个月内资金到位,开工治理,如果不成,我请大家喝剑南春,我自吹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