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办公室,肖老头进自己的休息间里换了一套衣服,出来时候人已经焕然一新,儒雅之气和学者之风完全表现出来了,和刚才判若两人。
让人倒了茶,肖老才问道:“这位……哦,小林同志,你是从哪个市来的?”
林安然刚才其实在中心里已经说过自己是滨海来的,不过当时估计太吵,这肖老没听清,又补充了一次,道:“我是从滨海赶过来的,为了金星农机厂技改的事情来找肖老您帮忙来了。”
肖老以为他是金星农机厂的人,很是高兴,说:“那里可是我的娘家啊,像当年,我从国外回来,第一站就是到了那里工作,一待就是好几年,有感情呐。如果不是那个年代特殊情况,我估计一直就在金星厂里待下去了。”
俩人详谈甚欢,肖老还提到魏大山,说当年自己在那里工作的时候,魏大山刚进厂,才十六岁,是个学徒。
说了一阵,林安然绕到主题上,说:“肖老,这次我来省城是受了我们赵市长之托,来请肖老出山,重回金星厂,为我们的CKD和SKD汽车项目指导把关啊!具体的条件,肖老可以尽管提,只要我们滨海市能做到,一定满足。”
肖远航起初还满脸笑容,听到“赵奎”二字,脸色剧变,手里的杯子“呛啷”一声竟然没握住,翻在桌上。
林安然赶紧伸手扶起茶杯,说:“肖老,没烫着吧?”
肖远航整个人像从冰窟窿里刚捞上来一样,就连林安然,也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
片刻之后,肖远航冷冰冰地一把推开正在收拾桌面残局的林安然,说:“小林同志,你走吧!回去告诉你们赵市长,他那里堂高庙大,恕我老头子不敢高攀,让他另请高明!”
刚才还热情洋溢,忽然就下了逐客令。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林安然都措手不及,一时也不知道怎么问肖远航。
肖远航也再不理睬林安然,开始收拾好桌上的资料,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就往外走。
林安然憋了一肚子疑问,追在身后,说:“肖老,咱们再谈谈好吗?是不是我们金星厂的条件不够成熟?你可以提嘛。”
肖远航没回答,直接下楼骑了自己的自行车,哐当哐当去了。
林安然呆立原地,又不能拦他,只能看着他消失在研究所大门外。
靠!
林安然心里暗道,还真让这赵市长说中了,这知识分子就是脾气古怪,压根儿就没常理可言。一会儿春风扑面,一下子又寒冰暴雪,这唱的哪出戏?
怏怏地回到宾馆里,余嘉雯看到他回来,迎上来温柔地问:“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事情不顺利吗?”
林安然看着余嘉雯,眼睛一眨不眨,把这丫头看得双颊飞红,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问:“我脸上脏了?”
其实林安然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给肖远航擦桌子上茶水时候无意中瞄到的一份挂号信。
那封挂号信上有个收件地址,上面写着机械研究所家属院四号楼的一个门牌,显然就是肖远航的家庭地址,估计是什么资料寄到肖远航家里去,他带到办公室里来看的。
“走!嘉雯,跟我去个地方。”
林安然不容分说,拉上余嘉雯就奔门外,对司机老樊说:“老樊,附近有菜市场没有?”
老樊道:“有,你去菜市场干嘛?”
林安然一挥手,不解释,说:“走,去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