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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荣达...

丁宝枝知道他,他是浣衣局的粗使宫人,时常来尚服局取衣服送衣服。

她紧张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荣达的眼睛在夜里透亮得像两颗玻璃珠子,他说:“我是跟着你们来的,你放心,今晚的事我谁都不会告诉,这个人死有余辜,我们都不会遭报应的。”

这晚之后,尚服局的丁宝枝和浣衣局的荣达便共享着同个秘密,直到半年后荣达被调去司寝局,丁宝枝就再也没见过他。

一声推门而入的巨响,丁宝枝忽地从梦中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北镇抚司这个人间炼狱......

她扭头就见薛邵站在门边,胸口起伏着似乎赶得很急。

他眉头紧锁着问她:“那个井里的人是谁?”

丁宝枝头脑还有些发蒙,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去了一趟平康宫。

她从床上起来,坐到了桌旁,“我也不知道。”

薛邵缓步行至她身前,两臂撑着桌案,呼出的气息重重洒在丁宝枝的面庞。

他沉声问:“还有谁知道你杀过人?”

丁宝枝让‘杀过人’三个字扎得脸色一变。

“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薛邵盯着她片刻,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丁宝枝道:“十五岁,入宫刚满一年。”

“那个人。”他顿了顿,“他死之前有没有对你——”

“没有。”丁宝枝格外抗拒这个问题,她皱眉看向薛邵,“指挥使大人,过去了将近五年的事,你再度提起难道还能将那枯井里的人从地府里拉出来,送进诏狱再宣判一次吗?”

薛邵不语,望着她的眼神莫名变得凝重压抑,丁宝枝竟从中读出几分能要她命的垂怜。

她虽有些发怵,但还是正色道:“指挥使大人与其怜悯地看着我,不如应允我见章鸣远一面。”

第5章

别的不说,丁宝枝最懂得察言观色,小时候读长房和婶娘们的眼色,入宫了读嬷嬷们的眼色。

只要是人都逃不脱七情六欲,而这些东西恰巧都会写在脸上。BBZL

在丁宝枝眼里,就算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也不例外。

不过旁人若是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大概只会说她异想天开。因为薛邵其人,就算是相面的见了恐怕也只能看出他‘十恶大败,命中带煞’,哪能从他阴翳凌厉的眼里读出垂怜之意呢。

丁宝枝心说多亏薛邵长了副好皮相,否则百姓指不定要拿他的画像贴在门上辟邪。

薛邵问她:“丁小姐在想什么?”

丁宝枝淡淡收回眼神,“我在想章鸣远。”

薛邵扶刀在她对面落座,“你不过当了他几个时辰的妾,哪来的这份鹣鲽情深?”

丁宝枝垂眼道:“指挥使大人比谁都清楚章鸣远是无辜的,让他入诏狱不过是为了逼供章尚书,章尚书若是招了,那章鸣远算不算立功一件?”

薛邵摩挲墨玉扳指的手一顿,抬眼瞧她。

丁宝枝道:“指挥使大人,我知道我替章鸣远说越多的话对他越不利,但我对他并无感情,我只是感念他大婚当晚还想着赶我走,不愿意无辜女子在他身上耽误终身,他是个良善之人,我既然嫁给他,哪怕几个时辰,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蒙受冤屈。”

何况他下的是诏狱...

据说恐惧是可以闻得出来的,而诏狱里的气味,哪怕是胸怀坦荡的无罪之人,也会被浸泡得日渐憔悴恍惚。章鸣远的身体可没给他留下任何憔悴的余地,只怕一不留神命都没了。

薛邵听完只道:“丁小姐,给我倒一杯水。”

丁宝枝揽着袖口照做,她将茶杯放在薛邵面前,静静地等他一口口把茶水饮尽。

终于,薛邵将茶杯清脆搁在案上,对她道:“你要见章鸣远可以,我的确有件事要他为你做。”

丁宝枝不明白他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边想边被带出屋去,薛邵领她出了院落,来在北镇抚司用于办公的某间书房。

房中陈设简单,摆放着一张桌案,三大个花梨木的书架。

丁宝枝看向桌案,也不知道上头摆放的毛笔曾决定过多少人生死,只觉得这里冷冰冰的毫无人气。

她环视屋内,看向薛邵问:“大人,我们不是去诏狱见章鸣远吗?”

哪知薛邵哼笑了声,“你想去诏狱?”

丁宝枝一愣,她当然不想去那鬼地方,遂摇了摇头。

他道:“那就在这等着。”

丁宝枝对薛邵刚才那一笑印象深刻,她好像明白他为何几乎不笑了。

他左边脸颊居然有一枚浅浅的酒窝......

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薛邵声势浩大的回到书房,说是声势浩大,其实就是他身后那两个锦衣卫架着章鸣远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门被推开,丁宝枝见到了挂着脑袋的章鸣远,他被临时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非常敷衍了事,头发仍是乱的,脸上被随意擦了一把,只是把脏抹得更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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