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1 / 2)

走吧,十四岁的人生,死过一回就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丁宝枝回府觉得甚是疲累,屋外飘雪,她让人生了炭盆端进屋里,合衣睡了,夜里薛邵回府的时候她还没醒,屋里黑灯瞎火,他靠近了她才醒过来,伸手勾上他的脖子,胳膊跟水蛇似的将人紧紧圈住了。

薛邵察觉她不太对劲,刚要开口说话便被她用嘴堵住,让她挂着脖子往下坠,沉沉栽倒下去。

她跟在沙漠里迷路渴了三天的人一样,将他视作甘霖般的疯狂汲取。薛邵不明就里,但是配合着她,二人将BBZL软塌上的小茶几都扫到地上,饶是这样丁宝枝也没慢下来,他手伤着,头一次体验被压在身下的滋味。

她突然趴在他肩头不动了,薛邵让她的举止惊住,将锦被往上拽了拽盖住她白腻腻的肩头,“还有我呢,别难过。我以为你早不在意和丁家的关系了。”

丁宝枝摇头道:“我没在为娘家难过,我也不知道我在难过什么,就是一回来觉得什么都结束了,什么都变了。”

薛邵挤着下巴看她,“我不是还在吗?”

她笑道:“不然我抱着木头呢?”

薛邵刮她鼻梁,揽着她想了想,“我看这府上太清冷也是一个原因,你从布庄上热热闹闹的回来,我不在府里就只有一个嬷嬷候着你。”

丁宝枝眨巴了下眼睛,觉得可能是这么回事,“那这事交给我来做吧,挑几个得力的丫头小子,从小培养起来,带人这事我擅长。”

“对了。”薛邵想起来,“今日刑场,我替你将话带到了。”

丁宝枝一顿,心道就不能等她穿着衣服的时候再说这事吗?总感觉后脖颈都起阴风了,她将薛邵胳膊缠到自己脖子后边去,他命硬,能挡煞。

“噢,他可说了什么?”

“他没说话。”

实际容予说了,只不过丁宝枝不见得想要听,他说他不是没算到过这一天,在牢里也开始后悔,后悔没有见好就收,可转念一想,如果见好就收了,他也就不是他了。算得上是毫无悔过之意。

最后他要自己善待宝枝,薛邵只冷笑了声。

一月后,齐国公在去往边关的路上病死,此事只有皇帝和薛邵知道内情,所谓病逝实际上是锦衣卫暗中毒杀,因为齐国公一直藏在暗处,不能用阉党谋逆定罪,又碍着他尊崇的身份不好往重了判,只得流放苦寒之地,可这样一来齐国公也就成了俎上肉,锦衣卫要想暗中将其除掉,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小事。

皇后自齐国公下狱后便在坤宁宫绝食静坐,得知齐国公病逝,近四个月大的孩子小产,听接生的稳婆说,那是个小皇子。皇后大病一场,被送去了宫外山上静养,说白了就是幽禁。

其他朝臣不知道,但内阁那帮曾和容予齐国公勾连的士大夫,比谁都清楚皇帝是为了什么除掉这二人,一时间安静如鸡,皇帝上朝少了许多反对之声。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关,梁国公自从被薛邵在朝堂上虚晃一枪洗脱了罪名,出了刑部大牢便没有主动和自己的外孙子搭过话,估摸着是没缓过劲来。

倒是建安王妃得知此事备受震撼,得建安王分析一夜后,这才知道薛邵那是忍辱负重委曲求全,顿时肃然起敬。她跑到薛府只赶上宝枝在家,后者得她一通分析居然毫不惊讶,好家伙,建安王妃这才发现是这对小夫妻居然合起伙来骗人。

气归气,对着宝枝那张宠辱不惊轻描淡写的脸也不可能真的怪罪,临BBZL走前,建安王妃还让她转告薛邵,今年过年回梁国公府住段日子,这都多少年了,两只刺猬似的,朝堂上倒是立场鲜明一个鼻孔出气,下了朝老死不相往来,说句难听的,老爷子再精神也要七十一了,到底还有几年活头不好说,哪怕装装样子,也多到老人家跟前晃悠晃悠吧。

丁宝枝听建安王妃说两只刺猬,‘噗嗤’一笑,点头答应下来。

薛邵得知后当下便出言拒绝,宝枝抓着他手正换药,抬眼瞅他,一语道破:“你是怕见了梁国公,就无可避免要说起你在朝堂上救火的事了吧?”

薛邵不以为意,“我那是为了公事。”

丁宝枝换个角度,吹了吹他手上创口道:“可从私事来讲,我和你的几个姨母还在走动,你是拍拍屁股随时能去北镇抚司拿公事搪塞,我却得被你的姨母逮着往耳朵里堆茧子,一会儿说我不顾着你只顾生意,一会儿说我肚子不争气,现在又要说我不能在你和常家之间周旋着当个好外孙媳妇,你忍心?”

薛邵哼笑了声,连声道不忍,“知道了,不叫你难做,但你可想好,你答应了我那两个好管闲事的姨母,今年怀不上就要给我纳小。”

丁宝枝怔然看向他,他什么意思?

“你不帮我回绝?”

薛邵只促狭的挑挑眉梢,“我还没怪你替我答应呢,年前可是最后期限了,宝儿可想好怎么出尔反尔了?”

丁宝枝将他包好的手往桌上一丢,墨玉扳指砸上桌面发出脆响,“薛邵!”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大年三十这天,丁宝枝让新招来的小丫头裹得像个端午的粽子,小丫头名叫月季,是徐嬷嬷表亲家的孩子。

宝枝一口气招进府里二十人,各个院子塞满了,又不是养不起,就是图个热闹,经此一事,她算是明白了,鸡蛋不能放进一个篮子里,要想不被人辜负,就首先不要投入太多心血。

听着像是矫枉过正,实际是因为她当时刚到薛府,对薛邵面和心不和,有什么都不会跟他说,虽然她也不会特意告诉身边下人,但有个人一直陪着总是格外亲近的。

眼下她没什么和薛邵说不得的了,一同经历了如此大案,新婚一年便患难与共,别说夫妻,就是仇人都要对彼此另眼相看,但说来说去,还是薛邵的坚定不移帮她看清了自己的感情。

薛邵今日被丁宝枝逼着穿戴了一点喜气的红色,她提前一晚上制了条新抹额,黑底暗红的团花纹,被薛邵说乡里乡气的,宝枝才不管,反正戴到他脸上也不会难看到哪去。

二人带着徐嬷嬷和月季去了梁国公府,今日街道上说不出的热闹非凡,晚间以前多的是带孩子上街嬉戏的父母,寻常百姓家过年没那么大的排场,外头比家里年味更重。

梁国公府的排场就不一样了,因着年底才历经一场天大的艰险,府里格外重视大年BBZL夜这晚的布置,指着用这一晚将前头所有的霉气都冲个干净。

丁宝枝一到府上薛邵就被叫走了,只能和他舅母坐在前厅面面相觑,他舅公表哥都还在边防,轻易不得入京,而梁国公府几个外嫁的女儿都在夫家过年,多半要等大年初一才来。所以大年夜这晚建安王妃让丁宝枝劝薛邵去梁国公府过,也是怕国公府过分冷清。

这个舅母和丁宝枝没什么交集,见了面多少有些尴尬,“宝枝,近来可好?我看你气色比之先前好太多了。”

丁宝枝先是恭维了几句,这才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过年过节心情好了自然看着气色也好。”

“我瞧着不是因为这个,不过你说人逢喜事其实也对。”舅母笑了笑,“先前我们都误会了你,也误会了薛邵,你们两个性子太相像了,都是有事只做不说,回过头来让我们措手不及。”

这舅母一向不爱掺和薛家事,毕竟她本来连常家人都不是,只跟着几个姨母附和几句搅搅浑水罢了。如今面对面,也只对宝枝说些不痛不痒的。

丁宝枝只笑说误会薛邵倒还说得过去,对她有哪门子的误会,舅母道:“你那两个姨母和你是两个天地来的,她们对你的误会根深蒂固,总之这于你而言也算不上烦心事,我知道宝枝你不会放在心上,你的日子总是你们两个人在过,别人都是看个热闹,偶尔指手画脚。”

是了,宝枝十九才出宫嫁人,头婚还是给人冲喜当妾,二婚是让人抢去的,好吃好喝伺候着,命妇头衔也塞给她,可她就是半死不活的,后面干脆做起生意,俨然是油盐不进,打死不将侍奉夫家当成头等大事。

这些都足够让人挑嘴的。

可薛邵喜欢啊。建安王妃早看出来,薛邵就是个欠管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