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gu903();“那我叫他们一切从简。”皇帝在贺星回对面坐下来,一面伸手去拿桌上的点心,一面道。

贺星回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他身上,皇帝顿时不安起来,“阿姊看什么?”

“陛下入宫之后,似乎丰腴了些。”贺星回说。

皇帝悚然一惊,连忙收回刚刚摸到点心的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腰,感觉好像是松弛了许多,顿时心虚。他嗜甜,小时候一度胖到影响身体健康,后来老太妃便严格控制了他的饮食,所以贺星回跟他成婚的时候,他就是个消瘦少年。结果到了封地没人管,不多久就又吹气似的胖了起来,贺星回无法,只得重新把人管束起来。

好在她的手段跟老太妃不一样。老太妃是直接不让吃,生生把人饿瘦。但越是吃不到,能吃的时候就越是报复性地摄入,反弹也就越快。所以贺星回在他身边放了两个武师傅,天天逼着他运动,才将身材保持住。

回宫之后,武师傅们就不方便再跟在他身边了,运动的事自然就懈怠了。宫里的点心又好吃,一不留心就长胖了。

“咳……最近忙着操办先帝的葬礼,许多事都顾不上。”皇帝勉强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又连声保证,“等诸事安顿好,朕便立刻将武师傅召回来。”

“也好,就把人安排在禁卫军中吧。”贺星回说,“国朝马上得天下,至今不过五六十年的时间,我看禁卫军都懈怠了许多,正需好生操练一番。想必有陛下这个榜样在,他们必然能打起精神。”

按照制度,皇帝身为兄弟,应该为先帝守一年的孝期。虽然他是皇帝,一应可免,但却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分。

光是吃胖些也就罢了,想来能面君的大臣们都不会在意,但贺星回深知皇帝的本性,他是不可能安分下来的,平时不是歌舞酒宴就是吟诗作画,难免有些不合适。倒不如给他找点事做,也顺便整顿一下禁卫军。

皇帝没什么精神地应了。

……

虽然一切从简,但登基大典还是办得十分肃穆庄重的。

皇帝肩挑日月,脚踩重舄,头戴冕毓,坐在龙椅上接受了文武百官的叩拜。从此刻起,他就要承担起无数人的期望,带领这个国家继续发展延续下去。

登基大典之后,便是封后大典,然后是册封嫔妃、子女的典礼。

因为皇帝后宫里的女子来历各不相同,出身大都不高,所以除了三位孺人晋封为妃,其他人便都按照有无子女及入府年限来晋封。旨意发下去,大部分人对这个结果都还算满意。

先帝的后妃都已经搬进了西苑,所以册封之后,大家便可以从东宫搬出来,入住新的宫殿了。

至于皇子皇女,三岁以下的随母亲居住,不限位分。三岁以上,就要搬到单独的宫殿集中居住,开始上学。年满十岁,这一回都有了封号,可以出阁读书。不过因为最年长的大公主也才十三岁,所以并没有开府,仍旧住在宫中。

说到皇子皇女,这也是朝臣们对皇帝最满意的地方,没有之一。

经历了先帝朝没有皇储的艰难,大伙儿看着如今这乌央乌央二十几号皇子皇女,那真是感动得想哭。虽然其中没有嫡出的子嗣,略有些遗憾,但也只是白璧微瑕,并不影响大局。

毕竟无论先帝还是当今,也都并非中宫嫡出。

不过,倒没有人提册封东宫的事。

一来皇帝今年才三十几岁,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身体看起来也比先帝好了太多,并不急在这一时。二来嘛……这些皇子们都是在封地长大的,接受的也不是皇子应有的教育,到底才能和品性如何,大家都不知道,总要考察一番。

总而言之,一场大典,人人都很满意。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大越国力强盛,前程璀璨。

可惜过了这一天,错觉消失,所有人也都必须回到现实里,面对焦头烂额的局面。

所以朝臣们甚至没有给皇帝更多的假期,第二天的早朝结束,三省六部的重臣们便结伴前往紫宸殿,将目前的困难一股脑儿地摊开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昨日才坐在龙椅上听大臣们三呼万岁,正是飘飘然的时候。然而一摞折子看完,整个人便从空中摔倒了地上,而且还是连着地的那种。

“怎会如此?”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御案后,低声喃喃问,手中的奏折落在了桌上也懵然不觉。

站在下方的重臣们见状,心里都不免咯噔一声。他们本以为皇帝对这些情况早就了然于胸,甚至已经有了预案,多少总能解决一部分问题。谁知看他的样子,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觉得有些荒唐,又有些茫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帝比他们还懵。

二十年前,他住在宫中的时候,当政的是太宗皇帝。那个时候,大越其实也不富裕,毕竟才刚立国没几年,百废待兴,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但是那时候的日子,却反而过得并不局促,因为太宗总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所有人的面貌,也都是积极向上的。

大家都相信,困难只是一时的,等再过几年百姓安定了,税能收上来,国库积累到更多的财富,日子就好过了,他们想要的太平安稳就会到来。

这二十年来,庆州的发展也确实如此。

他们刚刚到庆州的时候,王府完全就是个空壳子,除了当年截留的一点点赋税,别的什么都没有。但是经过二十年的经营,如今王府哪怕轻徭薄赋,每年也能收到上百万两银子的税。

一周之地尚且如此,偌大个朝廷,一年岁入几千万两,怎么就没钱了呢?

第007章草包

皇帝这样想,也就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这让诸位重臣不免有些尴尬。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但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能够解决当下的困境,甚至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却是不争的事实。

要不是皇帝脸上的表情过于真诚,他们都要以为他是在故意嘲讽了。

面对皇帝好奇的视线,户部尚书严文渊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为他解释国库的钱都花到了哪里。其中很大一部分,其实税还没收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先花掉了,剩下的着实不多,再怎么节省着用,也还是很快见了底。

总而言之,每一笔支出都是正常的、必须的,可收上来的钱却不够用,怎么办?先把明年的税收挪过来用了,等回头再补上。但可想而知,明年的税收自然也不够用,只能又向后年去借,如此寅吃卯粮,东挪西补,到处堵窟窿,最终处处都是窟窿,眼看已经快堵不住了。

这其中的操作是很复杂的,众人没指望皇帝能听懂,户部尚书也没有讲解得太仔细。

皇帝的确不懂财政,但当年他和阿姊刚到封地的时候,接手的账目也差不多。当时阿姊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账本烧了,说这就是一笔烂账,他们初来乍到,根本不可能理清楚,索性烧了干净。

所以他还是听懂了重点:自己接手的就是个烂摊子,而国库也是真的没钱了。

但国库的账是不可能一把火烧了干净的,那些窟窿也必然需要钱来补。那钱从哪里来?皇帝抬头看去,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顿时好像连肩膀都沉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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