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摆手:“寻常一万两我也未必会办,但宋恺兄有大才,对我变法之事也很支持,我这才办的。这一千两你收下,免得背后说我是吞金兽。”
闻言,妙娘不好意思的笑了,又嗔道:“独独说了那么一次,就被你记住了,你可真是记仇。”
程晏倒也不生气,只道:“当初咱俩成婚匆忙,你现买的地也少了些,这些银钱先置办田地,都放在你私房。日后也不矮谁一头,别人有的,你也有。”
当初妙娘成婚匆忙,陪嫁的田地不过两百亩,商铺全无,后来置办的租赁出去的屋子都是用长辈们给的茶钱,自己添了一半,才置办了宅院。下人们也不是没有嚼舌头的,只妙娘不大在意这些。
没曾想程晏却什么都知道。
妙娘靠在他怀里道:“你这般待我,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了。”
却听程晏笑道:“傻姑娘,我正因为欢喜你,才对你这么好,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才对你这么好。给我自己喜欢的人,这不是很正常吗?这又何须你报答。”
妙娘愕然。
第75章好人有好报
虽然收下了他这一千两的银票,但是妙娘没有立马去置田,钱财不露白这件事情她还是知道的,要是这般高调去置田了,固然她这点钱府里的人也多看不上,但就怕人传闲话。
本来她置办宅子租出去,就有人在背后说闲话了。
大范氏就不免和六娘闲聊说起来,“你那位七妹妹好生会生财,这一嫁进来,就置办了宅院,听说住的还全都是举子,日后她那院子里若是出几个进士,那院子可更是日进斗金了。”
这事儿六娘又怎么会知晓,但是大范氏这样不掩饰的说给她听,也足以见大范氏对二房的不满,只是不好说出来,只挑了妙娘说。
当然,她这样大喇喇的说给顾六娘听,也是根本没把顾六娘放在心上。
料定她不敢左右传话,当然了,即便她去传话也没什么,大范氏如今在府中的地位,哪里是个刚进门的侄媳妇比得了的。
况且,顾氏到现在可还没有身孕呢。
顾六娘在她面前也讷言,并不多说什么,她只是来服侍亲戚的,闲话可不敢乱传。
大范氏见她默不作声,倒是很满意,这样的性子才好,若是和她一起说起顾妙娘的不是,那她反而看不起。
一个人连自己的手足都不要去巴结别人,这等人怕是只图利。
谁又敢信任这样的人呢。
正想到这里,外面传来男声,“母亲,您今日身子如何?”
原来是程时,大范氏有几分欣慰:“不必进来,过了病气给你就不好了,我今日病好多了,你去陪你媳妇儿吧,她那里有什么要的,只管说就是了。”
“是。”
接着程时又关心了几句,复而才离开。
程时平日在外,到底在做什么,大范氏也心里有数,这个儿子从小就八面玲珑,喜欢走马章台,但对她还是很孝顺的。
所以,大范氏不介意儿子在外如何,但凡男子,在外有几个红颜知己,如此才算风流倜傥。
但是,在家必须安抚好皇甫氏,虽然大范氏也不见得那么喜欢皇甫氏,但是她也知道皇甫氏是最适合程时的,她不仅家世好,人品出众,而且能够敦促程时上进,现在就更好了,立马要生孙子了。
人啊,要门当户对,娶个背景强大的妻子,能少走好些路。
有此感叹的当然也有宋恺,他倒不是贪慕什么的人,甚至大舅哥的事情,他都当作自己的事情周旋,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怨言。
程晏把他的事情办妥之后,宋恺请程晏吃酒,他到了一处民宅,外边是个老汉出来迎接,内里有个娇媚温柔的妇人正在温酒,宋恺笑道:“凤娇,去上菜吧。”
那叫凤娇的女子柔顺答是,宋恺又道:“小宝儿年纪大了,且准备读书识得几个字,这几日我忙着,过几日让宋大安排送他去附近塾学。”
凤娇是千恩万谢的出去,眼中藏不住的柔情蜜意。
很快菜就上来了,看样子是提前准备好了的,程晏等门关上才打趣道:“好啊,宋兄也金屋藏娇起来。”
“云浮你千万不要笑话我,什么金屋藏娇,我家中一日不得安生,难得在这里还平静学,况且这凤娇也是个苦命女子,我来几次她的日子也好过些,不至于寡妇失业被人欺负。”说到这里,宋恺脸色淡然。
程晏也见怪不怪了,宋恺大好男儿,却有个岳家拖后腿,这六千两怕是他自己积攒多年,甚至还借了别人才凑出来的。
他们家兄弟也不少,宋学士当家,儿子们不过是拿月例过活,也是不容易。
程晏反客为主,替他倒了一杯酒:“宋兄不必多说,我知道你为人有分寸。你放心,小弟同戴全说过之后,戴全表示不会计较了,你让嫂夫人也放心。”
“此事还要多谢云浮了。”宋恺一饮而尽。
程晏摆手:“你我相识多年,这个谢字当不得,宋兄但凡日后有为难之事,只管找我就是,但凡我程晏能帮的,绝不二话。”
宋恺知道程晏为人,最是急公好义,在京中是有名的豪爽之辈,待朋友最为真诚。这次他其实也求了别人,但别人一听说得罪戴荃都摆手,唯独有程晏什么都不问就应下了。
此人是可以相交,也可以信赖的。
他不免道:“我知道云浮兄有大志,日后但凡你需要,我宋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晏要的就是这一句,他继续和宋恺吃吃喝喝,问起程晷近况:“我兄长程晷在翰林院,也不知道如何了?哦,对了,还有位林朋友,就是那日我们在雍之先生那里见过的那位,中了状元,我因闭门读书,不大清楚外面的事情了。”
对于程晏和林寒哲之间的事情宋恺当然也是有所耳闻,什么横刀夺爱云云的,他当然不大相信,但是不少人拿他们对比,宋恺也约莫了解程晏的心结,倒是实话实说:“家父本就欣赏林寒哲,他与我们家往来颇多,云浮兄,那林寒哲十分有才干,且待人实诚,他做事向来心细如发雷厉风行,又文采飞扬,皇上对他也很是欣赏。”
“哦,不曾想如此。其实当初我和林寒哲在同一间学舍,我知道他确实乃难得一见的天才。”
这是有一说一,程晏本人出身于科举世家,累代公卿,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到如今这个地步,不算是特别了不起的事情。但是林寒哲出自寒门,不,寒门都算不上,还只是农门,却能一鸣惊人,得意处愈发谦卑,这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宋恺见他神情淡淡,但依旧褒扬林寒哲,他忍不住劝道:“云浮,此子前途远大,我父都让我多和他往来,况且他和你长兄交好,听闻元辅对他也很是看重。你还是……”
“志同则道合,志不同就道不合。日后我若侥幸及第,和他乃同侪,若是政见一样,自然会走到一起。”程晏并不因为林寒哲前途大好就作谄媚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