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韩氏也自觉愧对妙娘,她当时一心想着程晏被贬谪,日后再无机会,而她们韩家却又再度乘势而起,如此倦哥儿过继给她当然好,可却忘记了,人家骨肉至亲,谁愿意分离的。
况且程晏东山再起,更是以二十六岁之年纪,就做了侍读学士。
要知道翰林院最高的掌院也不过五品,但是却是终南捷径,韩氏生长于仕宦门第,对此等事情是门儿清。
故而,见到妙娘,她比以往更亲热几分。
妙娘也是亲亲热热,仿佛毫无芥蒂的让三个孩子给韩氏请安,倦哥儿已经记事了,连忙带着弟弟妹妹们请安。
韩氏既喜欢倦哥儿,看了麟哥儿和馨姐儿也是爱不释手,给每个孩子都送了重礼。
妙娘连连摆手:“大嫂,这使不得,也太贵重了。”
“你就放心收下吧,这有什么,我给我侄子他们,又不是给你的。”
妯娌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妙娘也让孩子们的乳母替她们收好。
席上,罗氏吃了几口有些精神不济,先下去歇息了,留下韩氏同妙娘说话,韩氏不禁提点她道:“不怕你知道,这京中几年变化极大,晏弟虽然顺利起复,可一定要留心才是。”
妙娘缺的就是人提点,她爹今年要调任山东巡抚,一直都是在地方,因此这几年她对于京中人际关系是一点都不熟稔,就怕交际中犯什么错。
“外边的事情我不大知道,但是这官眷之间的往来,我比你先来一年,倒是知晓些。现在宗藩势头大的很,在先帝时期,那些宗藩哪里敢这般放肆,如今因为皇上顾念救恩,允许宗藩子弟上京读书,不仅如此还有各地送了郡主县主等进宫陪着太后皇后,尤其是福懋郡主,去年嫁了人,今年正守寡,满城挑选夫婿,闹的沸沸扬扬的。”
这些都是因为永嘉帝上位时,多靠宗藩帮忙,故而投桃报李。
甚至文官集团无法撼动,秦劭这等保皇派见皇帝贪婪些,都开始反抗,让永嘉帝感到危机,一方面启用郭清这种大臣,一方面又把宗藩作为拥立他的一派,可以和文官斗。
其实在泉州时,庆王胡作非为,地方管不了,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妙娘看着韩氏道:“嫂嫂特地说这位福懋郡主,可是有何典故不成?”
韩氏有些担心道:“你呀,不知道前些天发生了一件什么事,贵妃所出的安平公主一心想嫁给蔡修撰,这蔡修撰系出名门,又生的俊朗不凡,还是上科探花郎,却偏偏早已娶妻生子,你待如何,他们居然暗中让蔡修撰休妻,这蔡修撰当然不肯,可蔡夫人却不知怎么就去了,皇帝就把安平公主赐婚给蔡修撰了。”
真是听的瞠目结舌,妙娘觉得不仅仅是看上蔡修撰这个人这么简单,她不禁问道:“这位蔡修撰的父亲是不是出自北方士族?”
韩氏讶异:“弟妹猜的真准,蔡家原本是福建人士,后来北迁至河北,和中山无极甄家等俱一时名望。”
“这也难怪了。”文官集团急需要找突破口,那么蔡家就是这个突破口。
这场联姻看起来好像是强抢民男,其实是强强结合。
那么韩氏为何特地要对她提起福懋郡主呢?又拿安平公主作对比。
其实宗藩再厉害,他们和文官属于不同体系,韩氏根本不需要特地提醒,但她平时这样持正的人都说了,看来也许担心这福懋郡主和自家牵连。
她不禁看向韩氏,波澜不惊的问道:“嫂子竟然拿福懋郡主比安平公主,不知这福懋郡主是哪位宗藩之女?看来来头不小啊。”
第132章警铃大作
福懋郡主年十八,是已故渝亲王嫡女,因渝亲王夫妻早亡,无嗣除藩,只留一独女,蒙恩养在肖太后膝下,听闻肖太后对嫡亲的孙子都不如这位郡主,去年选了勋戚赵东初为仪宾,但赵东初于年初得急病猝然离世,这位郡主便又回到宫中。
肖太后和永嘉帝怜惜郡主年纪轻轻命运多舛,已经放话这次一定要为福懋郡主寻一良人。
那么韩氏如此提醒自己,可能就是宫中有意程晏为福懋郡主仪宾了,其实福懋郡主比之公主来好处更多,至少仪宾是可以参政的,不像本朝驸马不许参政,故而,想走仕途的都不想尚公主。
所以,程晏如果娶福懋郡主,可以说双方都有好处,程晏想改革就必须有皇帝的支持,宫府一体,他更能在皇帝面前获得支持,从而也可以正常从政。那么,对于皇家而言,他们可以拉蔡家作为突破口,未必不想拉程家做突破口。
至于人才,程晏如今才二十六岁,年少有为,福懋郡主听闻也是生的花容月貌,尤其是宫中传言她是花神转世,渝亲王以前的封地还为她建了一座花神庙。
娶这位郡主,比尚公主还要得实惠和体面。
福懋郡主虽然亲爹娘不在了,但是和宫中关系不逊于公主,她的夫君还能从政,面子里子全部有了。
大概韩氏是为了报答那次她提醒她程晷无法生育之事,故而她也投桃报李,把这件事情告诉她,让她早作准备。
可这种事情压根就不是她能早作准备就能准备好的。
蔡修撰之妻出身亦是不俗,乃是中山无极甄家出身,又如何,在皇权面前都算不得什么了。
但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么?
妙娘眼神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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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奇怪,在路上几个孩子身体很是不错,却不料在京里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都病了一场,倦哥儿和馨姐儿几天就好了,麟哥儿却是身子骨不大好。
尤其是小孩子,年纪小的时候本来抵抗力就弱,更容易生病。
吃药也容易吃吐,关键古代也没有雾化器什么的,妙娘只好陪在麟哥儿身边,麟哥儿跟哥哥妹妹不同,他天生就很害羞,平日里就是小小的一个人,特别乖巧。
看儿子难受的,妙娘忍不住哭个不停,她哄着麟哥儿:“来,吃了这碗药,麟哥儿的病就会好很多了。”
“娘亲,麟哥儿不怕苦,麟哥儿这就喝。”
妙娘抱着儿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进京后,程晏就非常忙碌,他资历不足,又要替郭清办事,一个人都要分成俩个人用,甚至半夜还会有人喊,程晏怕吵着妙娘,搬到了书房歇息,妙娘想寻求安慰都无人。
公婆年纪大了,她哪里敢劳烦他们,不仅如此,还得派人照顾好两位老人。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妙娘几乎是日夜看守在麟哥儿处,唯恐怕下人照看不足,这手指有长短,孩子也是如此,麟哥儿比起哥哥妹妹而言不是那么俏皮会说话讨爹娘喜爱,现在有娘亲日日夜夜陪着他,他即便生病,都觉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