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秦莞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现在太晚了,明日我给伯母全身针灸一次,再将要针灸的几处告诉你,药材我这里带了一些,今天晚上就可以给伯母用。”
赵迅这才看到秦莞身后的阴影里放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赵迅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秦莞便开始收针,待收了针,秦莞便对赵夫人道,“伯母,时间太晚了,待会儿记得喝了药再睡,我们就先走了。”
赵夫人连忙道,“这么晚了,你们当然要歇在家里”
秦莞便道,“我们人多,留下多有不便,您就放心吧,早就安排好了。”
赵夫人欲言又止,又看向赵迅,仿佛是想让赵迅劝劝秦莞,免得招待不周。
赵迅咬了咬牙,“好,那我送你们出去”
赵夫人面色一变,秦莞却又笑着辞了两句,赵夫人没法子了,这才叹了口气看着秦莞和燕迟朝外走,赵迅落后了一步道,“母亲,您放心”
赵夫人有些怨怪赵迅,连忙挥手,“你快去送送他们哎,真是”
赵迅点点头,转身出去的时候还将门合了上。
一转身,院子里秦莞和燕迟正站着,显然是在等他。
赵迅眼神微沉,大步走了过去,看了看秦莞和燕迟,赵迅背脊笔挺的道,“郡主在京城还未说完话,让郡主这么远过来,真是小人的不是。”
听着赵迅怨怪的话,秦莞叹了口气,“赵迅,我不是逼你,只是你母亲的病耽误不得了。”
赵迅冷笑一声,压低了语声道,“郡主这么远过来,又是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为了给我母亲看病郡主会有这么好心”
若是无所求,何必这般大动干戈的样子
秦莞看着赵迅,目光暗沉沉的,片刻之后,又叹了口气,“我和沈大人有几分旧交,而我身边这位,你想来还不知道是谁”
赵迅看着燕迟,的确不知道燕迟是谁,而他更知道,秦莞根本还未嫁人
这一次秦莞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人来,这是最让他觉得不妥的。
秦莞道,“这位,是睿亲王世子殿下。”
这话一出,赵迅当即面色一变,睿亲王世子殿下燕迟
赵迅愣了一愣,难怪他在燕迟身上看到了一股子京城勋贵子弟身上没有的罡煞凌厉之气,就算燕迟在自己母亲面前内敛了许多,可他还是感觉到了。
赵迅看看秦莞,再看看燕迟,不明白为何秦莞能当着燕迟的面说这些话,而她此番带着燕迟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秦莞看出了赵迅脸上的警惕,“世子殿下和晋王有几分情谊,他不信晋王会杀后宫妃嫔,所以他想知道,这案子里面到底有没有内情。”
赵迅面色微变,目光也垂了下来,这个说法的确有几分可信,而他相信,燕迟和秦莞,比他更明白牵扯进这件事的后果。
燕迟狭眸看着赵迅,一时间,他周身那股子迫人的气势压的赵迅抬不起头来,燕迟道,“事发之后,你仍然留在京城,只怕也有自己的不甘心在里面,当初那件案子,你算是被殃及的池鱼,难道你就甘心让那件事背后的秘密就此沉下去”
赵迅额头漫出一层薄汗,燕迟又道,“你留着沈大人的著文,只怕也是想寻得机会做点什么,沈大人做了三年的大理寺卿,你是跟着他的录事,应该最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为晋王辩驳,这到底是徇私,还是为了公理正义,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后来沈大人和晋王相继而死,你们这些和沈大人走得近的下官都被赶了出来,其他人如今都寻不到踪影,只有你还留在京城之中,你可有半点为沈大人不平”
赵迅梗着脖子,开口之时语气分外艰涩,“小人只是个无名小卒,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燕迟便道,“现在不是让你掀风浪,掀风浪的事你做不来,我们也不会让你做,我们此来京城之中无人知晓,不过是让你将自己知道的告知于我们。”
赵迅汗如雨下,“可,此事事关重大,我还有母亲要侍奉,我不想这件事牵连到自己和母亲,一旦这件事被别人发现,多半会顺藤摸瓜查到小人,郡主和殿下高高在上,小人却势单力薄,小人冒不起这个险”
燕迟唇角扬起一丝薄笑,可那笑意却半分未达眼底,不仅如此,他眼底尽是暗沉沉的冰凌,因着这丝薄笑,就显得格外残忍和危险。
“事到如今,莫非你还觉得,你当真能置身事外”
这是一句明晃晃的威胁,赵迅的身体迅速的绷紧了,秦莞拉了一把燕迟,道,“赵迅,今天你可以好好考虑,你的顾虑我们知道,只要你将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会保你无虞”
赵迅拳头攥的紧紧的,半晌没有说话,秦莞叹了口气,又拉了拉燕迟,燕迟这才转身和她一道离去,等二人走出赵家院子,赵迅才抬起头来看向燕迟和秦莞离开的方向。
他还能置身事外吗似乎在他决定留下那本册子的时候,就已经不能了。
燕迟和秦莞的处事方法不同,若不是顾忌着秦莞,燕迟早就有法子让赵迅将该说的一字不落的说出来,然而秦莞喜欢这样的法子倒也好,朔西军情紧急,他只能争分夺秒雷霆手段,而京城是个表面上看起来风光霁月的地方。
回了小院,燕迟跟着秦莞入了屋子,秦莞眉头微皱着有些发愁,燕迟便在秦莞眉心点了点,“担心赵迅不听劝告”
秦莞叹气,“咱们总不好真的威胁他吧。”
燕迟听着没给明确的回答,只是道,“不必发愁,我看他那样子,并非是个说不通的,他担心的事不算事,到时候他离开京城在家侍养他母亲便好。”
秦莞也颔首,“是,我也想到了,我怀疑他那日卖出去的著文只是一大半,最后应该还有沈毅大人记载的和晋王案子有关的内容,如果有了那个,我们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燕迟点了点头,“最终虽然是皇上拍板的,可这中间还经过了不少手。”
到底是谁从中作梗,得弄清楚沈毅前期查案都查到了些什么。
时辰不早,燕迟看了看外面天色便叮嘱秦莞早些歇下,今日的条件比昨日还要简陋,秦莞也不想麻烦这家老婆婆,便只简单洗漱一番躺了下,今夜所有人都在院中,燕迟倒是不闹了,没多时便回了自己屋子。
第二日一早,秦莞起身之时白枫等人也都起来了,老婆婆和她儿媳妇煮了粥做了白面馒头,虽是粗茶淡饭,可就着些夏日不知名的野菜也别有一番滋味。
用完了早饭,秦莞便到赵迅处去,赵迅知道秦莞要来,一早也准备好了,这一夜赵迅似乎万分难熬,见到秦莞的时候眼下一片青黑之色,秦莞看到却没说破,只给赵夫人针灸,秦莞往后不会再来,这次,秦莞便打算用最难的针灸术给赵夫人行针,这一治,便从早上治到了下午日落时分,期间赵夫人也受了不少苦,却是出了一身大汗,等行针完毕,赵夫人惊讶的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不仅胸口的隐痛消失了,便是平日里经络关节处的毛病也好了不少,往日双腿无力脑袋发晕常卧床养病,如今走起路来,人都有劲头了。
秦莞累的满头大汗,午饭都顾不得吃,赵迅将这些看在眼底,心中自也动容。
稍作歇息,秦莞便教了赵迅如何给母亲行针,赵迅潜心学,等到夜幕落下来,已经尽得要领,赵夫人身子刚好便给秦莞等人做了些小吃食,吃完了饭,赵迅拿出来一个包袱给秦莞和燕迟,“郡主要的,我都这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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