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翰一句大喝,那追过来的二人顿时神色一慌
“皇后”二字一出,他二人的差事也算砸了,二人满是厉色的眸子往王翰身上一扫,然而燕迟的车架近在眼前,还带着五个侍卫,本来胜券在握的活埋,如今却生出了这样的变故,这二人打不过燕迟的人,更不可能顷刻间取走王翰的性命,今日他们能全身而退便是最好的局面,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二人飞身入了先前的山林之中。
夜色掩映之下,只有入山林才是最好的选择,且此处山势一路往上,等入了坟堆,更是不好追,立刻,白枫下令道,“追”
马车之后的四骑拍马而起,同时闪入了山林之中,一看到这四人迅疾的身影,王翰心底一松,这四个人的武功和那两个人不相上下四对二,那两个人一定跑不掉
一口气送下来,王翰才觉得痛的要死掉了,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白枫见状下了马走到了他身前来,“叫什么名字皇后的人为何追杀你”
王翰看着白枫,又像那垂着的帘络看了一眼,一时抿唇未语。
白枫面色一冷,“看来要把你送去皇城司了”
王翰顿时白了脸,“不,不要送小人去小人小人的确是禁卫军中人,小人是是从前为皇后娘娘办事的人,因为办砸了差事,这才被带来了这里,他们刚才想将小人活埋在此处”
白枫眯了眯眸子,“禁卫军怎么会为皇后娘娘办事皇后娘娘又需要你做什么你若空口无凭,皇城司却是不得不去了”
王翰抖抖索索的变成了跪姿,“小人不敢欺瞒,多亏殿下小人才能得活命,小人绝不敢胡说,若非如此,皇后娘娘怎会派人来杀小人小人小人的确不应该给皇后娘娘办事,可宫里”说着话,王翰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眼底一亮,“殿下应该知道近来朝中闹得最凶的案子小人为皇后娘娘做的事就和这案子有关系”
话音落下,白枫还没说话,一直垂着的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了开。
一道高大而挺拔的身影从黑幽幽得马车车辆之中一探而出,王翰眼瞳不自觉的缩了缩,即使夜色浓黑的他看不清燕迟的眉眼,可那股子迫人的气势还是让他禁不住抖了抖,从前在宫中当值,他也曾远远的看到过燕迟的身影,可没有哪一日,比现在这样让他胆战心惊。
从前的他是堂堂正正的禁卫军,今日,他却是见不得光的弃子,他的小命暂时活了下来,可他十分明白,他只是从皇后爪牙的刀下,落入了这位睿亲王世子的掌中。
燕迟走下马车,一袭撩黑的广袖大袍在夜色之中格外的摄魂夺魄,他缓步而来,分明是极其从容惬意的步态,可王翰却觉得他袍摆之间带着狂风暴雨,压的他低下头,气都喘不过来,燕迟在王翰三步之外站定,“晋王府的案子”
他声线低沉,又带着高高在上的尊贵,可此刻,王翰从他的语气之中捕捉到了更多的危险意味,他下意识将脑袋垂的更低,额头的冷汗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恐惧,一滴滴的落在他手背上,王翰颤声道,“是”
燕迟凤眸微眯,那目光便尤其凌厉骇人,“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王翰颤了颤,连忙拜伏在地,燕迟的目光在他头顶悬了片刻,王翰摸不准燕迟的意思,下意识就开口道,“不是这次晋王府尸骸的案子是是一年之前的晋王案”
王翰感觉到自己说完这话,燕迟的目光顿时有了千斤之重,这一下,王翰更是恐惧了,他悲哀的想,自己遇到燕迟,或许也算不上一种幸运。
“一年之前,晋王案。”
燕迟意味不明的低喃了一句,他的语声平静无波,就和这秋夜的凉风一样瘆人,王翰抿了抿唇,忙不迭的道,“是这次在晋王府后院之中发现了一具尸体,后来说是晋王的侍卫,可可一年之前,那侍卫其实其实是死在宫里的”
王翰忍不住的吞咽口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他心头的恐惧。
燕迟一时没说话,他甚至没有表现出惊讶,然而就是沉默,好似一堵沉重的冰墙压在王翰头顶,王翰摸不准燕迟的意思,这事实在是太诡异了,也牵涉太大了,睿王府刚刚出了事,燕迟会不会管如果不管,会不会直接将自己杀掉
山里风大,燕迟的袍摆猎猎欲飞,可他人却好似一尊大佛一般站在王翰面前,王翰一颗心鼓跳,甚至比刚才逃跑的时候还要气窒,他能感觉到燕迟的目光好似钝刀一般在他头顶逡巡,好似在权衡,又好似在迟疑,王翰怕的手都在抖,因为他深刻的知道,从本质上而言,燕迟和皇后并没有区别,同样是当权者,同样视他们这些小角色的性命如草芥。
只是他如今在皇后眼中已经是弃子无疑,而对燕迟而言,或许还有价值,又或者,这位刚刚经历了丧父之痛的世子殿下,无瑕管这些朝中之事,或许会大慈大悲的放了他
王翰这心思刚起,一道血腥味忽然从林中飘了出来,下一刻,几道人影从山林之中一跃而出,王翰看的清楚,几个人的长剑之上都带着血。
白枫看到四人回来,忙问,“人呢”
“被我们制住,后来服毒自杀了。”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剑,“确定已死,我们找了个坟洞将人塞进去了,没留下痕迹。”
夜风忽然更大了,今夜天穹之上无星无月,片片黑云从天边压过来,眼看着一场秋日的大雨就要落下来,这一场雨落下,林中所有的痕迹都会被彻底洗去。
白枫看向燕迟,王翰也忽的抬眸看了一眼燕迟。
所有人都在等燕迟做决定,片刻之后,燕迟道,“带回去。”
王翰高悬的心猛地落地,人一下子瘫软了下来,一个侍卫上前,单手就将王翰抓了起来,王翰一只脚踉跄的往前走,又被那人提着腰带往马背上一托,最终,王翰和那人同乘一骑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京城这是王翰现在最害怕的地方。
如果可以,他只想远走高飞,可看到京城高大的城门逼近,燕迟的侍卫却没有任何要将他藏匿的意思,王翰紧张的寒毛直竖,等到了城门跟前,守城的侍卫却连看都不敢多看的将他们一行放了进去,深夜的京城御道之上空寂寥落,王翰一颗心慢慢落回肚子里,至少今天晚上他不会死了
回了王府,王翰继续被提溜下了马背。
那侍卫手劲很大,看出他重伤,手便一直没松,王翰自然不敢想有人将他抬进去,此刻这般一手扶着,已经快要让他感激到热泪盈眶。
王翰被带到了后院,而燕迟则自顾自往正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