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夷所思的惊世神功,谁还敢稍动半寸至此,张无忌才稍稍喘了口气,将屠龙刀缓缓抬起,架在将军的脖颈之上,脸上竟是堆满了古里古怪的微笑,一言不发地看着将军。
此时不须用言语,将军自然已能意会。却见将军甚是踌躇,张无忌轻轻压了压屠龙刀,将军吃疼,便对着张无忌缓缓点点头,继而眼神之中露出恳求之色。张无忌知他在求饶,便用力地点了点头,将屠龙刀放下,左手却依然拿住将军穴道,只是并未用力。
将军神情惨然,对着桅杆上的水兵咿哩哇啦地讲了几句,张无忌自是不懂,却料他不敢拿性命做儿戏。
果不其然,桅杆上的水兵挥动了一阵旗子,便见马来西亚的战船缓缓退入诲峡之内。
有两只战船抢到张无忌的坐船之侧,把即将沉没的两条战船上的水兵救起,然后驶入马六甲海峡之内。
蒙古人将船驶到马来西亚水军主船之侧。张无忌叫主管派几个水手过来,将敌船上的弹药尽数搬过去。末了又将敌船上的两叶侧帆放下,搬到张无忌坐船之上,换下了弹迹累累的船帆,虽略嫌窄小了,但将就凑合着用用也未尝不可。
回头望去,马来西亚水军早已远远撤出海峡之内,张无忌遂放了将军,跃回自已船上,然后扯满风帆,驶入印度洋内。
此役死里逃生,张无忌暗道侥幸,吩咐搬酒出来,全船痛饮,自是不提。
众人对张无忌已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张无忌却只是苦笑。想起适才经历始末,如若稍有不慎,便将死无葬身之地,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念及马来西亚水军如此惨败,自己返回之时,定然讨不了好去,不禁暗暗担心。心情烦闷,遂抬眼向浩渺无际的大海上望去,这一望不打紧,却将张无忌惊得挢卷舌不已。众蒙古水手正喝得酣畅,见张无忌神情有异,遂顺目望去,只吓得心胆俱裂,脸色苍白。
原来马六甲海峡出口之处甚多礁石,在这片怪石林立的礁石之中,却有一条极其复杂的狭窄航道,直通印度洋。其由马六甲海峡出海到波斯,须向下拐一大弯才行,而这条礁石中的航道出口,正在湾道尽头。
适才马来西亚的水军将军向桅杆上的水兵讲话之时,已命令他手下的水军急速由这条航道出海,务必截住张无忌。张无忌自然不懂他在讲些什么,这才上了个恶当。
此时众人所见,正是马来西亚水军,他们由礁石之中驶行而出,直冲张无忌坐船左舷。所幸张无忌坐船早一步驶向印度洋,未被截住,但双方距离均在大炮射程之内。马来西亚水军有备而来,才一驶出礁石区,便一炮炮轰将过来。
张无忌尚未来得及回击,后甲板已被击中两炮,急命将坐船打直,减小受击目标区城。
但后炮已然无用,只见十数艘战船驶入射程之内,马来西亚水军从容不迫地炮轰张无忌坐船。蔚蓝色的大海之上,炮声轰鸣,掀起一股股高达十余丈的水柱,显得煞是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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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风尘沙漠入仙乡
张无忌眼见正面相抗绝然不敌,眼前唯有逃走一条出路,自己船身巨大,或可一免。当即下令将所有大炮和食物抛入海中,只留下淡水即可。从此至波斯最多三日可到,只要留得青山在,何愁无柴烧。
蒙古水兵初时有些不忍,待得又中两炮之后,才手慌脚乱地将一干多余的物事抛入海中。正忙乱之际,后艄又中一炮,此炮正击在吃水线附近,海水随着浪潮一浪一浪地涌入。海水虽不是直接涌入,但时候久了,大是堪虞。
主管急命几名水手前去舀水堵漏。此时船上再无多余物事,船身轻了许多,后艄也暂不进水了。
此时船行更快,不一会儿已驶出射程之外。马来西亚水军见对方居然连食物也抛弃入海,料想对方即便不被饿死,凭借一条伤痕累累的破船,谅想逃不了多远也会沉没,是以追了一程之后,便即返航。
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不料平静的海面之上陡地刮起一阵大风。众人心头一紧,抬眼望去,本来晴朗无比的天空之中,霎时间布满了乌云,风声逐渐加急。过得须臾,但闻疾风呼啸,波浪轰击之声,对面说话都听不甚清。
主管又叫十数名水手到后艄去舀水。张无忌但觉巨船如离弦之箭一样,在海面上飞掠而过。抬眼望去,只见所有风帆均吃紧了狂风,直拉得主桅咯咯作响。船身隐隐震动,似要散架一般。
主管声嘶力竭地边吼边打手势,要水手降下船帆,几名水手费尽力气也未能降下主帆。一个水手一不小心,早给狂风卷入大诲,眨眼功夫消失在滔天巨浪之中。余下的几名水手直骇得紧紧抱住桅杆,不敢稍有移动,唯恐一个不慎,又给吹入大诲之中。
忽然风声一紧,坐船竟是给吹得飞起来一般。张无忌已然看出此时如不马上降下船帆,船只非得给狂风吹散了架,或者给吹得底朝天不可。
张无忌不再犹豫,当即气沉下盘,使起千斤坠功夫。
一步步向主桅走去。待得近前,运劲一挥屠龙刀,将主桅连根削断。却听“唿”的一声,主帆带同主桅,竟给狂风一古脑卷入大海之中,翻得几翻,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侧帆依然吃风,船身给吹得向左倾斜,张无忌无奈,只得又将侧帆和后帆尽数砍倒,船身才稍感平静,但却一个劲在海啸声中打转,真如汪洋大海中的一片树叶。船身一忽儿被推上浪尖,一忽儿又似摔入深渊,众人无不心惊胆颤,骇异无比。
却听“喀嚓”一声,船身猛向后一倾。众人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大限已到。原来后舱被炮弹击中之处,给这等惊涛骇浪一再冲击,终于抵挡不住。一声脆响之后,船板给海浪击碎,海水陡然间源源不断地灌入。船尾缓缓沉入海中,船头却高高翘起,还活着的十多名水手,忙不迭地爬向船头,又有几人给吹入海中。
张无忌心中倒是不惧于死,只是眼前这一干精悍勇武的蒙古人因自己而死,心下甚觉歉疚,却是于事无补。
转念一想,自己与他们一同赴死,将来阴曹地府之间自己善待他们便是了。念及此,不禁哑然。
谁知这阵风暴来时突兀,说停便也是立时便停。方才还波涛汹涌的大海,转眼间竟变得平静异常,空中一丝风也没有。未几,云雾开处,一轮太阳照常挂在蓝蓝的天空,显得甚是温暖异常。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作声不得,脸上一片茫然之色,竟有说不出的古怪。
船身在平静的海面上陡然一震,又下沉了尺许,十数人俱不作声,只呆然地看着天边。
张无忌四周打量一下,茫茫大海之上,甚么也没有。
此时船已沉入一半。看这情形,再过一个时辰,海面上便将干干净净,一丝木屑也不会有了。
众人呆呆地看着下沉的船只,每下沉一寸船头反而高出一寸,船头愈翘愈高。十数人只是紧紧抓住船头,并不大呼小叫,神色虽然呆然,却并无惧意。这般视死如归的胸襟,直令张无忌感叹不已。正想出言解释自己此行目的之时,却所一个水手道:“那边是什么”
众人顺目看去,远处似有点点白帆,一干人却并未喜形于色,似乎生死早知,喜忧反而显得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