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好骂她”浮萍轻笑着说道。
烟雨抬头,怔怔的看了眼浮萍。
是了苏云珠昨日就离开了,昨晚她和秦川一起去地牢救她,然后为她挡了羽箭再也回不来了
烟雨扭头看了看窗外,阳光分外的明媚。
好似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烟雨抬手捂住了脸。
梦醒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骤然有反胃之感涌了上来,她伏在床边干呕了几口。
许久都没吃过东西了,什么也没能呕出来。
浮萍紧张上前,为她轻抚着后背。
“少夫人,公子让人备了安胎止吐的汤药,您起来喝点吧”浮萍一面轻拍她的背,一面说道。
烟雨缓缓点了点头。
自己如今能做的,就是为宣绍生下这个孩子了吧
既然他看起来,那么在意这个孩子,她还是不要违背他的心意,不管孩子将来要面对什么,她都应该把他生下来吧
上天既然安排了这个孩子在这个时间到来,就一定是有用意的吧
烟雨没有抗拒,就着浮萍的手,将一碗浓浓的汤汁咽下了肚,汤药微苦,浮萍一早就备好了沾了桂花的蜜饯给她。一个蜜饯没吃下肚,那种反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烟雨拼命的克制,可好似身体偏偏要和她作对,她忍得眼泪都被憋了出来。伏在床边,哇哇吐个不停,刚喝下去的汤药,霎时被吐了个干净。
“去,再煮一碗来。”烟雨接过浮萍手中的帕子,一面沾着唇边,一面吩咐道。
“是。”浮萍命人将地上收拾干净,又吩咐小厨房重新熬药。
回来之时,却见烟雨挣扎着正要下床。
她忙上前,“少夫人,您身子虚弱,还是在床上躺着吧您有事吩咐奴婢就行。”
烟雨却摆了摆手道:“许是躺得久了,所以才药一入腹就吐了出来,下来坐着,不窝在那儿或许会好些。”
浮萍闻言,觉得有道理,便为烟雨穿好衣服,搀扶着她来到外间坐了。
烟雨坐着,只觉头晕目眩,眼前时不时的发黑。恶心的感觉一阵一阵的涌上来,她都尽量去克制。
药很快又被呈了上来。
浮萍备好蜜饯在桌上,吹凉汤药,心有余悸的看着烟雨,“主子,要不,您慢点喝,先喝一半歇一歇,再喝另一半”
烟雨呕吐不止的样子实在让人心悸,好似要把五脏六腑全吐出来一般。
烟雨缓缓点了点头,抬手,却是端不稳药碗。
只好还是就着浮萍的手,将药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这次她只喝了一半,浮萍便放下碗,递上蜜饯。
烟雨刚把蜜饯含在口中,那种恶心的感觉便抑制不住的涌了上来。
她双手捂住嘴,拼命的想把这种感觉忍回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身体状况不好,很不好,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如今她已怀有身孕一个多月,孩子需要一个健康有力的母体让他成长。
她一定要忍住一定要为了孩子,为了宣绍忍住
浮萍立在一旁,看她忍得辛苦的样子,眼眶有些湿。
她瞧着烟雨煞白的一张脸,生生憋成了通红的颜色,心下亦觉心疼又难过。
却忽见烟雨一侧身,浓黑的药汁竟从她鼻中喷出。
呛得她两眼泪花,她放开手,扶着桌边好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倒下去。
可忍了半天的药,却从口中鼻中全部涌了出来。
吐光了汤药,她的呕吐却仍旧停不下来。
直到呕出了苦涩的胆汁,连带着几许血丝,才算有所缓解。
浮萍一面抚着她的背,一面为她擦着手上,脸上。
烟雨长叹一声,伸手去端剩下的半碗汤药。
浮萍立时夺了过去,“主子,咱们不喝了,不喝了成么”
她实在是怕了,看烟雨忍得那般辛苦,却还是免不了吐成那个样子,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烟雨垂眸,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不喝药,行么”
“主子吐得这么厉害,就算喝下去也没有用,奴婢去回禀公子,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浮萍紧紧抱着手中药碗说道。
烟雨抬头,看她紧张的样子,略笑了笑,“好,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浮萍转身出了上房,扔下药碗便立时去了外院,让人去通知宣绍,烟雨情况不太好。
她瞧着烟雨面色蜡黄,人也消瘦了不少。
若这么一直吃不下东西,连药都喝不下去,还这般的呕吐不止,可怎么行呢
浮萍从外院往回走的时候,抬眼看了看正院的方向。
正院里有许多年纪大的婆子,有些是宣家的老家仆了,有些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这些年纪大的婆子,多有照顾孕妇的经验,有些年长的甚至还给府里不少的妇人接过生。
若是问他们,说不得比请大夫都管用
可是,如今
浮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步步的往回走,只但愿公子会有办法吧。
宣绍正在皇城司忙碌。
听闻家仆来禀,立时带着路南飞策马回府。
回到家中直奔内院上房。
一脚刚迈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药味。
烟雨正倚在乌木圈椅中,背后放着靠垫,纤细的胳膊支着头,眼睛微眯。两颊之上有着病态的红晕。面色唇色皆是一片苍白。
烟雨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缓缓的,吃力的抬起头来,见到是他,奋力的扯了扯嘴角,“你回来了”
宣绍大步上前,“吐了几次”
一旁浮萍忙道:“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已经吐了不下五次了,不吃东西吐,稍微吃点还是吐,喝药也吐”
“进来。”宣绍闻言转过头向外道。
路南飞闻声迈步进来。
浮萍抬眼看了看路南飞,脸上立时飞上两抹红霞,她垂首后退了一步,呐呐不再说话。
路南飞上前,看了看烟雨,抬起胳膊将手伸到浮萍面前。
浮萍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立时向后跳了一步,“路,路,路大人”
路南飞看她一眼,“帕子。”
“啊”浮萍脸上已经被红晕铺满,“哦,哦。”
她从怀中拽出丝帕,搭在了烟雨腕子上。
路南飞搭指尖上去。
宣绍坐在一旁,漆黑的眼眸恍如深邃的幽幽潭水,望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