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了,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姜瑶光盈盈而笑,“老夫人安好!”
白玉似的小脸陷在艳丽的红狐皮中,透着股难以言喻的天真妩媚,活了一甲子,敬国公夫人见过的佳人不计其数,可能与姜家这位姑娘相提并论的寥寥无几,下场多是令人唏嘘,幸而眼下是太平盛世,她又托生在姜家。
车窗后的敬国公夫人笑容满面,“你这是要去哪儿?”
姜瑶光道,“要去看望外祖母。”
“真是个孝顺孩子!”敬国公夫人笑道,“纳代我向大长公主问个安。”
姜瑶光笑,“肯定把您的话带到。我就不耽误您行程了,老夫人走好。”
见敬国公夫人颔首,姜瑶光便退到了路旁。待主车过去,她又驾马而去,只是神色有些不虞。
马车里,敬国公夫人瞪一眼小孙子,斥道,“丢人!”看人看呆了,就差流口水了。少年慕艾,可这个度没把握好,就成猥琐不堪了。要不是姜瑶光涵养好,早发作了。
陆宜安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回想起那人,小心肝儿扑通扑通跳,期期艾艾的拉了拉祖母的袖子,“祖母!”
敬国公夫人闭了闭眼,毫不留情面道,“别想了,姜家不可能答应。”她这孙子前两年见了姜瑶光一眼就被勾了魂,魂牵梦萦,歪缠着长辈去提亲,被他亲爹揍了一顿,后姜史透出苗头,失落了一阵才偃旗息鼓,不想半年前,史家为了陈家和姜家大房闹翻了,陆宜安觉得自己又有希望,又闹起来。
要是次一等人家,依了他也无碍,可她长成那模样,又是那家世,当年竞争太子妃之位时,他们家可是把她当成大孙女的竞争对手,幸好姜家没那个意思。
陆宜安是长房嫡幼子,蒙父辈祖荫和做太子妃的胞姐在东宫詹事府做了个从六品的左司直郎,能力平平,还有些纨绔骄娇习气,人女孩家都不怕冷骑马,他倒好躲到马车里和她这个老太婆挤。姜家怎么可能把女儿下嫁。
陆宜安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一路都闷闷不乐。心知祖母必然不会为他张目,老祖母最疼的是他大哥和大姐,也只亲自养了这一双孙儿,他是母亲陆万氏养大的,陆万氏生了三个孩子,就这一个养在了身边,又是小儿子,最是心疼不过。
想到因病未能前来的母亲,他心里一动,送了敬国公夫人到宫门口,又在门口等了两个时辰,再把老祖母接回来。
他便忙不迭的去找母亲,母子俩嘀嘀咕咕了一阵,陆万氏拗不过小儿子信誓旦旦保证成家之后就好好当差。且她私心里,一直担忧一母同胞的姐弟三,敬国公府偌大的家业日后都是长子的,嫡长女更是前程无量,唯独这小儿子没着落,很想给小儿子娶个高门贵女,不患寡就患不均。
自家女儿是太子妃了,酸儿辣女,女儿那么爱吃辣的,肚子里怀的定然是个小皇孙。儿子日后便是堂堂正正的国舅爷,还怕没前程,又是一表人才。
这般想着,趁着下一次进宫请安的时候陆万氏撇开了婆婆,便与太子妃说了。
母女两怎么说的,外人不得而知,外人只知当晚太子妃腹痛如绞。
琅琊大长公主是第二天早上得到消息的,她瞬间晕眩了下,姜瑶光赶紧扑上去扶住她,急声道,“您别激动!”一把接过丫鬟捧上的药喂她吃了,郑语立刻将茶杯送到大长公主嘴边。
由孙女和外孙女服侍着吃了药,琅琊大长公主平静下来,“好端端的,怎么就流产了。”皇家怀一个孩子容易吗,哪怕是个女孩儿也好啊!
通报的宫人哭丧着一张脸,“回殿下,太医说,太子妃才坐胎一个多月,本就不稳。”
“不稳,不稳,东宫那么多人都是摆设不成!”
见琅琊大长公主又发怒,一左一右的姜瑶光和郑语赶紧劝,孩子没了是事实,气坏了身子于事无补。
便是琅琊大长公主都心疼成这模样,漫说宫里和敬国公府了。
皇帝都心疼的哭了,萧杞没哭,亦不远矣,即将为人父的喜悦还未褪尽,却不得不面临丧子的痛苦。她自己伤心之余还不得不打叠起精神安慰痛不欲生的太子妃陆氏。
敬国公府里头,陆万氏听闻女儿小产,顿时懵住了。她有点儿不敢想,女儿小产是否与她有关,女儿不止严词拒绝了,言语之间带出对自己宠坏小儿子的埋怨,还责怪小儿子不争气,她气不过就刺了几句。
光想想,陆万氏便惶惶不安,一下子病倒了。望着面如蜡纸的儿媳妇,敬国公夫人一肚子的火都没处发,只能把小孙子动了一顿家法。接着还得费尽心思遮掩,若是让皇家知道是因为他们而害的太子妃流产,不知敬国公府就是太子妃也得吃挂落。
由于太子妃流产之事,皇帝郁郁寡欢了好一阵,朝臣们也绷紧了神经不敢触霉头,一直到云南乱军被彻底清剿,之前逃入山中的乱军首领也被生擒的喜讯传来,皇帝才转忧为喜。
他还做了一件特别戳太子妃肺管子的事,把两个立功将领的庶女指给了太子,一为良媛,一为承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