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任他当兵混了也不少年了,名望也不是白得的,在混乱之中焉能不知道保护自己的道理早叫亲兵卫队围成圈子了。毕竟是正规军,不是流寇土匪,不是像黄巾军那样的农民起义队伍。危机应变,这都是在军中专门训练的。
被打个措手不及后,渐渐的有些兵也把兵器捡起来了,有的也上了战马,有的敲起警报,原地集结队形,弓箭手自动的去找藤牌手做掩护,对着魏延队伍放冷箭;长枪军、长戟兵三五成队一小撮一小撮的齐头并进:毕竟来的是四千人的队伍,就算在那不动,你挨个杀也够累的,何况是军队再打下去就要陷入“缠斗”。
魏延一看火候也差不多了,把大刀往空一摆:“撤”
互相用事先教好的关西腔继续吆喝着,这五百人来得快也去得也够麻利,就像在这大营里刮过了一场西北龙卷风一般,大队很快的脱离了战群,向一个方向而去,扛的大旗仍然是那么清楚:马字
给杨任的大营留下的,是一地的狼籍和鲜血,伤的哼哼嗨嗨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就是一动不动的死尸
杨任那个恨呐:“马超”
这声音是他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他作为本地军中的主要将领,一直对投降过来的马超有防范的。但谁能想到了马超会跟他先动真刀呢军队中的事儿,谁不得有个防范,现在后悔了,谁叫你刚才那么热情呢
“上马,给我追我说来之前所有人都叫我防备你呢,你这条喂不饱的狼果然你是投了刘备军了”
等整好马队追了一程,杨任再找那个“马超”已经离得好远了。而且越追心里越虚,夜风一吹,杨任冷静多了:“来的到底是不是马超啊据传说刘备派来的那个什么军师诡计多端,会不会是他冒充的马超来唬我啊我听他们说的关西腔调,怎么不太地道呢”
“是马超没错,杨祭酒,”有个机灵的小兵从最前面跑回来,“属下一直跟他们老远,他们确实是奔着马超的驻地去了方位咱们也早打探清楚了,是马超的营肯定没错的,要不然刘备军奔那去他们不是送死吗那什么腔调不对大概是他们要混淆视听,故意掩饰自己的身份吧”
“掩饰个屁有打着自己的大旗掩饰自己身份的吗”
“明天早上咱们不会当面质问一下吗一切疑问不就都清楚了”
“唉”杨任这个窝囊恼火啊这是什么事儿
刘家军那边,冯习和魏延其实是同时动身的,但各自的方向不同。也是早早的到了马超的驻地守望,直到了天色黑得看不清楚人模样的时候,冯习才叫手下带的这百来骑兵擎着火把,敲锣打鼓的在营前叫阵。
马超吃了一惊,夜战这是一件非常有危险性的事情,一般都是要靠偷袭打冷不防,或者靠坚守自己熟悉的阵地来保持不败。盲目出兵的是傻子,黑灯瞎火你知道对方在使什么鬼花招
连日来,他就纳闷了:“这个庞统,屡败屡战,开始时我赢得还挺高兴,后来就奇怪了,他打不过我,老在这儿磨什么呢莫非有什么阴谋”
不对直到了现在,他这才醒悟到了庞统用意:他打的这是消耗战
我这边虽然赢了,也死了一半来人了,眼下能打仗的兵,只剩下一千人了
他庞统的人死光了,不是还有他主子刘备的人吗那边始终能保证供应,而我马超,死一个弟兄,就再也补充不回来了。我带出来的都是以一顶十的精兵啊这是我手里唯一的一点财富啊,我真拼光了,就彻底成了不名不文的穷光蛋了我以后还怎么报父仇,血那家仇国恨,我这一腔热血将往何处去筛
妈的庞统,你实在太阴了
看营外,这来的冯习也太讨厌,带着不多人在那,灯火的亮儿能清楚明白多少人,大概什么样的兵,好像都缺胳膊少腿儿的,这样的兵来讨战
但啦蛤蟆上脚面,不咬人恶心人,百来兵再残也有危险,在外边闹你说是防还是不妨,不妨他们就把工事烧了,破了,回头,说不定阴影处有大队的在外边等着呢
马超的兵厉害就在于骑兵凶猛,这大晚上的若被庞统攻了进来,进行步下白刃战,那自己将完全失去战斗优势地位。还是像下棋一下,明吃亏的事儿,马超能干吗
不能往下射弓箭吗冯习早想到这个了,他们是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盾牌,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射的箭也是花钱打的呢是有限的,掉地上的箭冯习捡起来还能回收再利用。一寸一寸的凑,一点点的逗你,气人不气人
所以马超还必须出去追冯习,怎么得让他吃个教训。带出去的兵少了天色黑怕吃亏,那就多带呗
最后马超几乎倾巢而出,带着人马扑向冯习,冯习真痛快,话也不说,扭头就跑。马超又犹豫了,追还是不追呢结果没追,但马超刚回去,冯习又回来了
马超让八百人举起火把,一手抡马刀,这一路狂撵啊恨不得把马鞭子抽折了也得要结果了冯习的老命。
冯习真够惨,盔也跑掉了,靴子都掉了一只,吊着半边膀臂,身上还又多中了几箭,总算没有把命弄丢,照原定计划带着少数残兵,全凭着旧记忆和感觉,闷头冲进了自家营门。他松口气,我总算完成军师交给的任务了。
心说,剩下的戏,得军师演了吧,军师原本说的好,他要靠什么“空营退敌”,现在布置的怎么样了咦
惊魂方定,冯习环顾四周,直吓得“扑腾”一下,就从马脖子下面出溜下来了,差点背过气去
后面的马超,以及他带来的八九百骑兵勇士,也都一个个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看到了眼前的场景,这弄得也太恐怖了
但只见,原本灯火通明的刘备军大营,此时漆黑一片空空无人只留下盏盏油灯,那若有若无的小鬼火,放着忽忽悠悠的光亮。每个营帐的边角上,全都挂上了白色的布条,被风一吹,那调子,真是显得格外诡异,凄凉
特别是在营前的一块空地上,高搭起了座座的灵台。依旧是以白布为基调,有白布还扎了几个花朵的形状,不知道是什么更能耐的人扎了几个纸马香鹤,东汉蔡伦造纸,那时候纸是很少见的东西。若干蜡烛,油灯,那火光在风中堪被吹灭,却又一直吹不灭,全都一对对的,被整齐的摆放得很好。
细看那所谓的灵台,是以柴草粗粗搭起来的,灵台上躺着的那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死人都是这些天来因战阵亡的将士。这是要追悼他们吗
但见刘备军中的这位顶级的大军师,庞统庞士元,此刻的他光着脚,散着发,穿着白麻的衣服,敞着半边怀,正手持一把桃木剑,一边跳一种古怪的舞蹈,一边悲悲切切的哭喊着:“儿郎们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本来庞统长得就难看,又是晚上,又打扮成了这样,真是能考验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剩下的若干人,什么李恢马谡等等,还有几十名军兵,全部劈头散发光着脚,全身白衣,跪在死了的将士们前面,边跟着放声哭,边向空中抛洒纸钱
“吁”马超这边儿赶紧“喀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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