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嗦里”
吴铭脸上惶恐,嘴里仍在装腔作势,好在上菜的来了,洋洋洒洒八大盘,外加了个小炭炉。
王科长和姓吕的一看造型精美的菜肴,就知道满桌的菜没一个少于两个大洋的,恍惚中再一次被吴铭的大手笔镇住了,再看看李老板亲自托着个式样古朴的白瓷瓶上来,当下立马傻眼。
李老板很满意王科长两人的反应,貌似谦虚实为炫耀地解释:“这瓶酒可是鄙人的家藏珍品,地道的光绪十八年贡酒,要不是今天吴先生独具慧眼,再多加一百大洋也舍不得拿出来啊来来鄙人给诸位满上。”
“唉呀呀啧啧吴老弟,太破费了”
王科长连连搓手,眼睛却直盯着香气四溢的美酒。
吴铭豪爽地笑道:“咱们不说见外的话王科长和吕先生为我姐夫的事斡旋奔波,才让我姐夫的案子画上了句号,让我姐和我小外甥不用天天以泪洗面,如此大恩无以为报,区区一瓶酒算的了什么兄弟我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就让兄弟我敬两位三杯,来”
三杯酒稀里糊涂就倒进三个男人的肚子里,方大嫂和方稚淳只觉得心脏控制不住地猛跳,眼前的一切全都恍恍惚惚看不清楚,直到三个男人放下杯子相视大笑,她们才冷静下来,在吴铭优雅的提示下记得吃饭,拿起筷子时手还微微抖着,吴铭却已经殷勤地夹起肥美的烩鱼唇送到方稚淳碗里。
有了美酒佳肴做铺垫,几个男人慢慢放开了,相互间亲切交谈,很快有说有笑如同多年挚友,唯独方大嫂和方稚淳没有任何胃口,提心吊胆地看着吴铭与王科长两人的问答,时刻担忧露陷。
吴铭却是有问必答应付自如,神色自然还带点儿难以掩饰的傲气,嘴里不时蹦出个英文词汇,看到王科长和吕先生不理解,便非常耐心地解释,诸如美国最新研制的麦道飞机和波音飞机可以装几十人上百人、飞五千公里不加油,还有美国百米宽的大街及高架桥,上面时速一百多公里的新式汽车到处窜等等,听得王科长两人目瞪口呆,连呼眼界大开了。
随着昂贵的第二瓶酒喝完,王科长彻底打消疑虑,拍着胸脯承诺哪怕被呵斥,明天也要去求谢司令办下最后手续,争取明天下午就让方佑淳脱离苦海重见天日。
吴铭听完立即抓起第三瓶酒打开,慷慨地给每个杯子倒满,端起酒杯站起来:“王兄、吕兄,大恩不言谢,今后我吴某若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定会替我姐夫、我姐和小外甥好好感激二位,来让兄弟再敬二位兄长三杯,千般恩情,铭记在心”
“好爽快”
姓吕的大声喝彩,端起酒杯晃晃悠悠站起来。
王科长也站起来端起酒杯,满脸恭敬地媚笑:“老弟言重了,我们两个的微末功劳,当不得老弟如此大礼老弟,你是个人才啊不知老弟将来到何方高就”
吴铭放下酒杯坐下,苦恼地思考起来,良久才长叹一声:“实不相瞒,从心底来讲,依小弟的兴趣,原想去上海复旦大学当个教授算了,可是伯父和我老父亲频频催促,非要小弟到南京去磨练磨练,兄弟根本不想去,可父命难违,苦恼之下只好到我姐这儿来散心了。”
王科长大吃一惊,酒意瞬间挥发殆尽:“老弟,敢问你伯父是哪位高人”
“哦嗦里忘了介绍,估计你们都听说过,伯父吴铁城,立法院副院长,上个月又兼任警察总监一职。他人还是很好说话的,也算得上开明,就是脾气有点儿大,特别是对我和我堂哥,要求严苛从没有好脸色,从小到大我在他面前都不自在,嘿嘿说这些干嘛让两位老哥见笑了。”吴铭连连摆手,听起来沮丧,其实满脸都是炫耀。
王科长恍然大悟:“竟然如此我应该想到的,吴老弟也是江西的嘛大家看看,吴老弟这风范,啧啧名门大族的子弟,果然不同凡响,满腹经纶一表人才啊”
吴铭连忙回礼,敬完酒放下杯子,肆无忌惮地攀着王科长的脖子,嘟起嘴撇向对面目瞪口呆的方稚淳:
“老哥你看,你把小弟说得这么优秀,可稚淳她为何总是讽刺我是纨绔子弟还把两家长辈安排的婚期往后推,说什么一定要等小弟干出个事业来,才愿意嫁给小弟,你说,小弟该找谁诉苦去啊”
“啊呃老弟艳福不浅啊不过女人得靠哄,慢慢来,等老弟到了南京,还用愁什么事业什么高官厚禄”
王科长酸溜溜地望向方稚淳,方稚淳已恨得不行,连连跺脚接着垂下脑袋生闷气,这一来显得非常自然,也很管用,惹来三个男人放肆地大笑。
又喝了两杯,吴铭像是突然记起什么,拍拍脑门转向一边,肃立身后的吕魁元连忙到墙边打开公文包,拿出两根十两金条放到王科长两人面前,随后悄然退下,继续背着双手肃立。
吴铭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仰起脑袋转向王科长两人,满脸真诚地说得:“今日能见到两位兄长,实属小弟的幸运,我姐夫有二位这么义气深重的同僚,也是他的运气,对吧这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恳请两位老哥笑纳。多年来,家父不止一次告诫,受人点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两位老哥的古道热肠,何止是点滴之恩啊”
“使不得、使不得啊”
王科长激动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金条大步走到吴铭身后,强行塞进身材高大满脸杀气的吕魁元手里,几步回来向吴铭郑重地抱拳:
“老弟,老哥我知道你心里不放心,其实没必要,信得过老哥的话,就不要再提什么谢字,更不要破费佑淳的事就是我王某人的事,老哥哪怕这张老脸不要了,明天中午也会让佑淳兄平平安安出狱,完完整整来到你面前只是佑淳兄今后的仕途,还需要老弟多多活动一番。”
王科长说完敬吴铭一杯酒,然后客气地告辞离去,说不能因为贪杯喝多了耽误明天的正事,怎么挽留都留不住。
吴铭摇摇晃晃站起来,送到雅间门口,直到看不见王科长两人背影,才收起笑容回来坐下:“吃饱了没有没吃饱继续,吃饱了就回去,不许打包饭菜,牛都送出去还记挂牛绳子干嘛有什么回去说。”
几句话吓得正要吩咐伙计打包的方大嫂缩回手,呆呆看着大口吃饭的吴铭。
酒楼大门外,姓吕的一把拉住王科长:“大哥,为什么不收下那两根金条”
王科长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他还不明白,随即长叹一声:“事情有些扎手刚才你没注意,可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以为那姓吴的真的喝多了以为他真愿意拿出几根金条啊你真没看到他身后那个年轻高手眼里的杀气”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难道这个家伙会借助他家里的势力对付我们”姓吕的满脸疑惑。
王科长点点头,又摇摇头:“别的不说,这姓吴的肯定出自世家名门,大有来头,一口顺溜的洋话和纨绔子弟的做派举止,不是谁想装就能装出来的,明白吗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他没必要再骗我们,哪怕言语中有些卖弄,也遮不住他满身纨绔之气”
“再者说了,要是姓吴的和党国元老吴铁城真是亲戚,我们再刻意为难方家,就埋下天大的祸根,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