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方佑淳质询电报的副团长龙韶罡听说吴铭回来,立刻拿着电文赶赴城中方府。
吴铭看完电报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浙江本地的报纸还没有报道,中央日报、民国日报和上海的诸多报纸就高调赞扬衢州各界犒劳第十八军的盛事,而且还成为个典型的新闻事件,怪不得方佑淳在电文中询问吴铭受否受到别人的委托并暗示南京的几位大佬很意外。
吴铭考虑片刻,轻松抓住了问题的实质,随后有种哭笑不得之感,他纯粹是对陈诚和第十八军将士寄予同情,而且他非常清楚陈诚今后所到达的高度和“土木系”未来的雄厚势力,严格说来,这是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投机行为,却万万没想到,竟会触怒如今势力如日中天的政学系,对这一切均不了解的系大佬们躺着中枪了,措手不及之下深感意外,
这些隐秘心思,吴铭自然不会和打仗勇猛脑子简单的龙韶罡去解说,他询问龙韶罡这几天给第十八弟兄的军粮食品供应情况如何,十八军将校有何动作
得知请假回乡扫墓祭祖的陈诚依然滞留于衢州,而且很想和他见上一面,吴铭当下坐不住了,请龙韶罡略坐稍等,进去和累得只想睡觉的妻子打了个招呼,就与龙韶罡一起赶赴城北军营,叫上提前返回销假的戴子冉,开动两辆刚从杭州保养回来的道奇大马力小汽车直奔衢州。
到了衢州,吴铭没有先去城北大营,而是先到衢州总商会向几个会长和理事致谢,拿出一张价值五十多万元的军资采购清单,递给几位送出几百头猪和五十吨大米的商界领袖们,在一片欢声雀跃中礼貌告辞,顺手拉上商会副会长钟老二,到门外一阵低语。
经过北大街的老字号酒楼时,吴铭特意停下,亲自和龙韶罡一起找到熟悉的老板,订下五大桌酒席请他派伙计送到城北大营,这才驱车前往城北大营去见陈诚。
军装笔挺一丝不苟的陈诚一见吴铭立刻迎上,紧紧抓住吴铭的手频频致谢,罗卓英和周至柔等人闻讯赶来,一群人进入不大的会议室热情交谈起来。
吴铭把自己这几天在毛良坞检查矿山开采新设备和新兵训练的事情简要告知,随后向陈诚致歉,说他实在不知道陈诚在衢州,否则哪怕半夜急行军也要赶来聆听教诲,顿时惹来一片笑声。
陈诚对长相不凡谦逊坦率的吴铭非常有好感,客气几句含笑问道:“不知道吴老弟是否知道外界对衢州犒军的反应”
吴铭哈哈一笑,坦率地将情况如实相告:“今天中午小弟刚从毛良坞回来,就接到我那大舅哥方副处长从杭州发来的质询电报,问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不悄悄地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搞得全国都知道了”
“小弟听了很吃惊,细细一想慢慢明白过来,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就回到军营给我大舅哥回电,告诉他小弟对政治不感兴趣,只知道谁对谁错,至于为何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小弟觉得应该搞,应该让第十八军弟兄振奋起来,也确实有点为十八军弟兄鸣冤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会被人悄悄惦记上了。
“管他呢,谁看不惯就别看,我吴铭一个小小的地方军保安团长,也用不着求谁,想求也求不到。”
众人都乐了,心里也很感动,没想到吴铭还有这么冲动可敬的一面,陈诚也连连点头,露出由衷的笑容。
吴铭迟疑了一下:“关于此次围剿失败,小弟是这么想的:到现在为止对红军的围剿已经发起了四次,每次均以失败告终,究其根源不在临阵指挥,不在具体哪一个军哪一个师,更不应该把责任简单粗暴地推到流血流汗却得不到公正评价的中央军各师将士身上,主要错误不是战术错误,而是战略上早已出错,要是不在战略上做出改变,下去还要失败
“不是小弟狂妄,而是庙堂上那些高高在上精于玩弄权柄的政客们,只会纸上谈兵,根本就不懂具体的带兵打仗,不单止是剿匪失败,就连国家决策都频频失误,可以说,党国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应该负主要责任,而不是我们这些只知道遵命而为的军人。”
一席话铿锵落地,满堂将帅无比动容,许多人感觉吴铭的一席话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说出了自己想说又不敢说的一切。
陈诚心里同样无比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地方保安团长,竟然拥有如此敏锐的政治洞察力,对时局看得如此透彻,又是如此的大胆不羁,特别是“战略上早已出错,要是不在战略上做出改变,下去还要失败”的独到见解,更令陈诚深感震动,顿时生出强烈的知己之感。
吴铭看到大家呆呆望着自己,连忙咳嗽一声,很不好意思地致歉:“对不起啊小弟平时没接触过什么大人物,有点儿激动,说得不对的地方或者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只求大家不要把这些胡说八道传出去,不然我那大舅哥恐怕又要生气了,虽然小弟不怕他生气,但终归是一家人,见面不好意思。”
满堂哄然大笑,陈诚难得地笑出声来,吴铭趁机将自己要在这里宴请大家向陈诚赔罪的事说出来,再次引来将校们一阵欢笑声。
彼此聊了一会儿,陈诚吩咐大家回去看看各部弟兄,然后拉着吴铭的手走出会议室,向东面宽阔气派的营区走去:
“听说这个大营是你一手设计并监造的,果然处处露出新意,设计和总体布局非常合理,只是经过常山的时候不知道情况,没有前往看望五百个伤病弟兄,也就失去了参观常山军营的机会我听罗副军长他们说,常山大营虽然不比这座大营气派,但设施更为齐全,布局也更完善,而且朴实无华非常实用,不知吴老弟是怎么做到的”
吴铭遥望眼前熟悉的一切,心里涌起淡淡的伤感:
“小弟从小喜欢建筑,所以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当初建这座大营也是迫不得已,没地方驻扎啊开始时这地方还是一片荒芜,建设新军营的所有经费加起来只有十五万,小弟想方设法群策群力,用了三个月建成了,之后省保安处、浙西司令部和衢州行署需要借用这地方训练教导队和各县警察,陆续投入资金扩建,中央党部不知什么原因看上这地方了,也投入两笔资金,把这儿建成了他们的定点训练基地,这几天全国各省党部挑选的八百学员会陆续过来报道,不过这些和小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陈诚笑问:“你不是依然是中央党部聘请的衢州基地军事总教官吗”
吴铭将去年自己如何成为总教官的经过简要告诉陈诚,最后颇为自嘲地说道:“小弟从来没写过入党申请,没想到我那大舅哥调往省城任职的头天晚上把小弟叫去,反复叮嘱之后,扔给小弟个卷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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