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许四傍晚时候将许家的四块地走遍了,苞米都没上成,又小又轻。
顾杰叹气,许广花上了高中,钱紧,春天那会手头没钱,肥料啥的就耽误了。后来又出了一系列事,哪有心里管地啊,看来今年又挣不了多少钱了。
不过幸亏,有赵宣负责广花的学费,家里能缓一缓。
话是这么说,可看人家地里的苞米棒又大又成,两口子能不上火吗。
天黑之后,顾杰和许四就开始商量着,说是等扒完苞米后,他就出去打工,现在外面钱好挣,顶多是辛苦点。
顾杰低头不说话。
许四继续道:“广花那钱花不了,广夏还小,你们娘仨也用不了多少钱。今年苞米价钱太贱,先别卖了,明年再卖。”
顾杰瞅了许四一眼,道:“广花的钱我不想给动,赵宣说是一直供广花读书,可谁知道他能供到啥时候。广花现在成绩好,考大学是肯定的了,我想给她攒俩钱。不然到时广夏也正是用钱的时候,家里根本转不开。”
“也是。”许四心里叹气,都怪他挣不来钱,也没啥手艺,只能在家种地。
当初爸送大哥学木匠的时候,他也跟着去好了,可惜那时候年纪太小。后来大哥娶大嫂,两个姐姐又嫁人,家里家外都是他一个人忙乎,根本离不开家,哪有时间学手艺啊。
许四不是不怨的,别人家里都是老小受宠,他家偏偏倒过来。大哥又是学木匠,又是学瓦匠的,到他这就什么都没有。
他比大哥聪明,不像大哥啥也没学成,他要是学了,肯定能学精。到时候日子过起来,也能帮帮大哥。
可许四不敢怨,他能怨谁啊,那是他亲生父母,是他亲大哥他只能怨自己,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没考虑将来。
“你也别太上火了。”许四瞅了一眼顾杰两鬓的白头发,眼睛发酸,“有我呢,咱家地少,等扒完苞米,我就去帮别人家扒,也能挣两个。”
“你体格也不好,别那么狠干了,咱家地少,来得及。”
“嗯。”顾杰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
两口子正唠呢,房门突然响了一下,邻居张二进了屋来。
“我说老四啊,天都黑成这了,也不说打个灯,黑灯瞎火的差点没绊倒我。”张二拎了个酒瓶子进了屋。
顾杰皱眉,她对这个邻居没什么好感,喝酒撒酒疯,手脚还不干净,专门在屯子里偷东西。
她语气不怎么好,“孩子都睡觉呢,怕进蚊子,就没开灯。”
许广花躺在炕上根本没睡着,正闭目思索易经呢。听见屋里有响动,立刻爬起来,眼睛瞪得低溜圆往过瞅。
她眼睛好使,便是夜里,也能模糊看见影。
这个张二一进来,她就觉出不对劲,他身上凶煞之气十分明显。
她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张二,发现他周身萦绕着一圈浓重的黑气,煞气浓重。但奇怪的是,这煞气并不伤人,对周围也没有威胁性。
许广花现在才刚接触皮毛,不敢轻举妄动,只眼也不眨地盯着对方,一旦发现他有伤人举动,立刻踹飞他。
张二一屁股做到窗户边的床上,酒瓶子放到桌子上,“我说老四啊,怎么今年收成不好吧。”
许四皱眉看着他,没说话。
“大哥给你说,我家的收成也不好,嘿嘿,每年的收成都不好。”他喝了一口酒。
许广花瞪大双眼,目不转睛,那黑煞居然浓重了一些。
难道黑煞是以酒水为食吗许广花充满了好奇。
她在脑海里回想张二的为人,张二这种人虽然有些手脚不干净,但是平时还好。可一旦喝了酒就大变样,曾经有一次拿着菜刀差点没砍死她媳妇。
许广花联想到许四,许四平日也正常,一旦喝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看过书,书中说这是酒品不好,许多人喝了酒之后都会大变样。
难道是这黑煞拐带的许广花心中有了猜测。
不过,她虽然摸到一点门道,但却不知道怎么破解这黑煞,就只安静地呆着。
张二扯了半天杂七杂八的终于说出了来意。
闻言许四有些震惊,“偷苞米”
看许四大惊小怪的样子,张二有些看不上,瞅那窝囊样,难怪日子过不起来,“老弟你放心,哥都干过好几年了,从没出过差错。”
顾杰不愿意,她这人本份胆小,“偷东西不好吧。”
“又不值什么钱”张二嗤之以鼻,“咱们走的远点,大晚上的,谁家地里能有人啊。何况咱们又不多劈,一亩地弄他一丝口袋,百来斤。十天就一千斤啊”他说出数量诱惑许四。
张二说的偷苞米,其实好多人家都干过,并不算太过分。
现在粮食都丰收,亩产基本上都过千斤,好一点的,两千斤都有。张二一晚上也就一百斤都劈不上,而且还算着棒。
不过这事糟心,黑灯瞎火地去地里偷苞米,走的又远,担惊受怕,还累人。而且许四长这么大从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屯子人都知道他为人正派。
见许四犹豫,张二喝了口酒道:“许老弟,到底干不干,给个准话。这是我见你们生活困难,好心带着你。不然你自己连地都摸不着。”
说到这张二小眼睛里全是得意,“我早就摸好路线了,小溪屯有几块地,苞米长得特别好,同样是一袋子,它粒子得比别的多出20斤。”
“这”许四的良心还在挣扎,没等他挣扎出个结果呢,顾杰突然斩钉截铁地来了一句,“不去,多谢二哥想着我们,但这钱,我们挣不了。”她抬头看了眼许四,“我们还有俩孩子呢,攒着良心,不干这事。”
许四沉默了。张二一看没戏,哼了一声,拎着酒瓶子就走了。
人走了,顾杰走到炕边,摸了摸许广花毛绒绒的短发,“知道你没睡着,瞧那眼珠子瞪得,夜里直放光。”
“妈”许广花撒娇。
顾杰笑了一下,眉眼俱是温柔,“妈给你说,人啊,得有良心,日子虽是苦了,但心不能黑了。妈不是什么大善人,阻止不了别人偷鸡摸狗,但起码自己不干。”
许广花有些愣神,静静地看着顾杰,心道:原主还真是有个好妈妈啊
晚上,张二回去,张二媳妇赶忙凑上来,“怎么样老许家同意了没。”
张二阴沉着眉眼,把酒瓶子一摔,使劲推了媳妇一下,“你个老娘们管那么多干啥,该干啥干啥去”
gu903();张二媳妇撇了撇嘴,知道事是没成,不然张二早哼上小曲了,能脸拉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