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气氛陷入一种不可言状的沉默,以时洲和盛言闻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盛言闻匪夷所思地看向身侧的时洲,难得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喊什么?”
热到发闷的时洲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没等他想好辩解的措辞,脑海中的系统就自发响起了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出现尴尬社死场面,已主动为你挑选开启[晕眩]技能,持续时间五秒。】
【……什么?】
下一秒,时洲忽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受控地往边上栽了过去。
盛言闻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搂,反而让时洲不偏不倚地跌入自己的怀中。
“——啊!”
围观的人群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目光全部锁定在了两个人的身上,两家粉丝看得瞪直了眼,还有人急得直接出了声。
“卧槽!时洲故意的吧?往哪里撞呢!”
时洲粉丝同样不肯,“说谁故意呢?洲宝这是晕了一下吗?盛言闻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盛言闻听不到粉丝群里的骚动,这会儿正垂眸看着怀中人,对方发出一声难受的闷哼,眼尾和脸颊还带着一丝异样的红。
看样子,像是中暑得厉害。
意识到这点的盛言闻不敢直接松手,只能顺势轻微地拍了两下时洲的腰侧,“时洲,还好吗?”
“唔。”
时洲猛然从晕眩中挣脱,又因为腰部的轻微触碰打了一个小小的颤,“我、我没事。”
虚搭在腰部的手忽地腾空,盛言闻感受到了时洲敏感的闪躲,眸色微晃。
周围有演员关心道,“时洲,是不是中暑了?”
时洲重新站稳,勉强一笑,“应该是吧,刚刚一时晃神没站稳,休息休息就好。”
台上的导演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发言,左右不过十来秒的功夫。
时洲在系统的加持下临时闹了这么一出‘身体不适’,总算盖住了那句凭空冒出的低声称谓,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系统自以为立了功,兴冲冲地问,【洲宝!我的反应是不是很迅速?】
时洲轻咳了一声,难得有些心虚不敢看盛言闻,【……你还好意思问?这一周都不许拿我的人气值去兑换你的虚拟小零食。】
系统如遭电击,委屈一颤,【啊?!】
制片方凌峰走了回来,挨个给每位主创发了一枚代表好寓意的开机红包,又召集大家拍了一张大合影,漫长的开机仪式总算宣告正式结束。
时洲等人和自家粉丝们挥手告别,拖着依旧不适的身体回到了寺庙后的阴凉处。
盛、时两家的终于放下了扛了大半天的摄影大炮,各自低头检查自己拍到的照片素材。
在看见那一连串的‘亲密互动’后,现场站姐堆的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喂,那什么,打个商量?今天不该发的照片别发?”
“肯定不发,也别让自家粉丝往外说。”
“当然,代拍照片五五开买断?”
“可以,不差这点钱。”
简单对话间,向来争执不休的两家粉丝意外达成了‘对家历史’上的第一轮默契——
正主演戏可以,‘亲密’合照不行,真人CP绝对不行!
得亏她们今早都来得及时,提前占据了绝佳拍摄好位置,现场来得都是经过后援会审查的唯粉,应该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往外透。
无论如何,这种意外事件,能瞒多久是多久!
…
寺庙的另侧。
笛安第一时间靠近自家艺人,关心,“刚刚大老远地看你晕了一下?是不是不舒服?”
时洲忍着闷气低声回,“没事,可能之前房车的温度调得太低,出来在太阳底下待久了就有点被热到了。”
憨憨赶紧从背包里掏出微冰过的杏仁露,“洲哥,喝点冰的降降火气。”
时洲刚接过饮品,盛言闻和他的助理就凑巧路过了。
双方视线相对。
盛言闻意外停下脚步,问,“你是第一次拍摄古装剧?有带防中暑的药吗?横城夏季气温高,古装剧带着头套、穿着密不透风的戏份很容易中暑气。”
身为助理的憨憨反应过来,面露自责,“我、我马上就去买!”
时洲安慰,“别急,今晚收工后去买吧,我没事,缓缓就行。”
他从来不是怕热的体质,以往拍戏压根就用不到这些防中暑药,憨憨一下子没顾虑到这点也正常。
盛言闻的助理说,“场务那边应该有备药的,如果有需要迟点可以去问问。”
时洲颔首,“知道了,谢谢。”
盛言闻不再多言,点头示意后往自己的房车走去。
按照剧本顺序和通告安排,下午的第一场戏就会拍摄男主剧任妄的初登场,这场戏很重要也需要精力,他得抓紧时间去进行最后的调整和准备。
时洲盯着对方的背影渐行渐远,才被笛安唤回注意力,“我们也回房车吧,你吃个饭再休息一下。”
“好。”
下午要拍摄的除了盛言闻饰演角色的初登场,还有属于时洲饰演的燕追的初登场,同样至关重要、不可马虎。
半小时后。
憨憨提着剧组精心准备的午饭上了房车,热出了满头汗,“这天气拍古装剧真是遭罪!”
“洲哥,你先吃饭,迟点我把冰贴全部给你翻找出来,免得你下午受不住。”
“哦,还有这个防中暑的药——”
憨憨把背包里的药物一股脑地拿了出来,这才坐下喘了口气,“我刚刚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场务,原本还想着拿完午饭直接打车去药房给你买呢。”
时洲看着憨憨的操心劲,无奈笑笑,“不是说了我没事,让你别着急嘛。”
刚刚被‘罚’的系统痛定思痛,终于给时洲用对了[冰凉一夏]的技能点,这会儿的时洲浑身舒坦,反而还觉得房车冷气开得低了。
至于‘将功补过’的系统,这会儿正美滋滋地抱着嗦[虚拟冰可乐],也不知道能喝出个什么味道来?
时洲看了看桌上样式齐全的防暑气的药物,“后来找到场务了?怎么还拿了这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吃药了。”
憨憨摇头,解释,“洲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些都是盛言闻的助理亲手给我的。”
时洲一愣,唇侧随即扬起明显的弧度,“是吗?”
憨憨点头如捣蒜,“是啊,这应该是盛言闻本人的意思吧?洲哥,我还以为他进组后会处处和你对着干呢,没想到人还挺好的?”
时洲惩罚似揉搓了一下他的头发,故作严肃警告,“你以后不许再胡说八道,盛言闻人一直都挺好的,我们都是合作演员了不整那些弯弯绕绕。”
憨憨一点儿都不怕他外在冷脸,还吹彩虹屁,“那还不是你看人的眼光精准嘛!洲哥,你别气,我以后不说瞎话了。”
“嗯。”
时洲的注意力移回到药片药水上,仔细研究起来,“这是要饭前吃还是饭后吃啊?”
憨憨瞪大眼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刚刚还说不愿意吃呢!”
时洲假装正经,“防患于未然而已,我可不想第一天拍戏就中暑拖进度。”
憨憨砸吧嘴,“行吧行吧,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
开机时所在的寺庙和午后要进行拍摄的影视基地离得很近。
吃完午餐后的时洲总算彻底击退了难受劲,从房车里转移阵地到了剧组的专用化妆间,团队耗费了两个小时,才完成了他的妆造细化。
“时洲,这是首场戏要穿的戏服。”服装师走了过来,询问,“你看是现在换上,然后坐在空调休息室里等?还是迟点临近拍摄时再换?”
拍摄通告上写着时洲今天的戏份时间,预计最快要在下午两点左右。
“迟点吧,才一点。”时洲看了看时间,“盛言闻这会儿是不是要拍戏了?”
有人帮忙回答,“应该是要拍了,我刚路过隔壁化妆室就看见闻哥准备上戏了。”
时洲闻言起身,“那我去拍摄现场看看。”
现场的工作人员们皆是一愣,谁都没想到——
这才开拍第一日时洲就对盛言闻如此上心,难不成上午在开机现场的料不是瞎传的?
憨憨注意到了众人的吃瓜神色,连忙咳嗽着打起马虎眼,“洲哥,你现在过去干嘛?下午一两点的太阳别提有多晒了!”
时洲了然,补充合适理由,“去观摩一下,知己知彼,免得迟点拍摄被他比下去。”
众人听见这话,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眼色——
什么投怀送抱?
开机仪式上的那料果然是瞎传的!
听听时洲这番言论,分明是对家才有的好胜心!
…
为了防止代拍剧透,剧组不仅在片场周围都拦起了高高的铁皮墙,还雇了十位保安蹲守在各个点巡逻,以防有心人钻空子进入。
憨憨任劳任怨地撑伞跟在时洲的身边,两人一路收到了不少群演的目光洗礼。
坐在监视器前的编剧钟南观眼尖发现时洲,向他招了招手,“时洲,这边,你这么现在就过来了?”
“钟老师,我第一次拍摄古装戏,所以想提前来片场感受一下。”时洲拿出一早就给出的说辞,他的目光忍不住朝四周查探,没有看见盛言闻的身影。
场务搬来一张小马扎,时洲道谢后坐下,改口试探,“孙导呢?”
编剧指了指右上角的监视器画面,笑道,“喏,在最外边的城门口呢,任妄的初登场那可算得上大场面。”
时洲看见监视器里的盛言闻,应道,“嗯。”
为了给《乱世》这部剧开个好兆头,第一镜的剧情选得很简单——
西境世子任妄得到了新皇即将登基的消息,代替父亲进都城拜见新皇,他在疾驰策马进入大宗都城后,忽然惨遭都城守卫军拦截,于是双方僵持对峙的一幕。
初登场主要为了塑造任妄这个角色飒爽不羁的心性,以及他压在骨子里的叛逆热血。
当然,这幕戏也存在难点——
剧组为了画面的逼真性,‘策马疾驰’的这一幕要求演员骑着真马拍摄,除此之外,从骑马入城、到勒绳下马,再到简单的人物对话,必须要配合多重机位连贯到一气呵成。
钟南观目光落回到监视器上,主动和时洲分享,“言闻和许溪一到片场就被他拉着去踩点试戏了,这一大帮剧组人员都跟着忙前忙后大半个小时了。”
“老孙这拍戏的执拗脾气就没改过,非得照着高难度的镜头脚本去拍,谁劝都不听,这大热天的。”
虽然口头上是吐槽,但钟南观的脸上没有半分不悦。
作为多年好友,他信得过导演孙琮的能力;作为金牌编剧,他更愿意自己的剧本被认真对待。
“要不怎么说孙导是电视剧圈的四大名导呢?”时洲回答得很诚恳,“由他带着我们打磨拍摄,成片出来的效果一定很好。”
钟南观笑着调侃,“看见你们孙导那双眯眯眼了没有?人称横城笑面虎,私下对演员乐呵呵地好说话,一旦到了拍摄片场,那他可是骂哭过人的,凶得很呢。”
话音刚落,孙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钟老师,你不会又在演员面前嘀咕说我坏话吧?”
时洲抬头看见孙琮的身影,立刻起身示意,“孙导。”
“坐坐坐。”
孙琮一点儿都没有端大导演的架子。
他看出时洲的意图,满意点头,“提早过来蹲点观摩是好事,你们当主演的就该有这点觉悟。”
除了要清楚自己每一场该拍摄的戏份,更该了解其他合作演员乃至整部剧的拍摄走向,要真正做到——
人要演戏,心在戏中。
钟南观开口,“可以正式拍摄了?”
孙琮点点头,从容拿起对讲机坐下,“陈副导、场务呢?无关人员赶紧清场、群演也都准备起来。”
对讲机里传来回应声,紧接着,片场周围的群演都跟着活动忙碌起来。
五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
孙琮没了好说话的笑容,眼里透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好,Action!”
监视器里的场记紧随其后地高喊,“《乱世》01场01镜01次!”
——啪!
打板声猛然卡在时洲的心坎上,将他的思绪彻底拽回到了那个爱恨和阴谋交织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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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突然响起一阵由近至远的马蹄声。
“驾!”
盛言闻饰演的任妄身穿一袭黑衣,策马狂奔进了都城,马蹄声携带着飞扬的尘土,如破空的利箭令人望而生畏。
街道两侧观望的百姓纷纷露出惊叹的目光,“这人谁啊?青天白日就敢在都城内策马疾驰,好生威风。”
话音刚落,第二道防护门前的都城守卫军就迅速涌了出来。
他们飞速将带着尖头的栅栏横成一排,整齐划一地拔剑相对,“快停下!都城永安大街禁止策马疾行!”
眼看着马匹就要撞上栅栏和兵队,百姓们顿时吓得尖叫连天。
马背上的任妄眼色一变,纵马越过人群和栅栏,紧接着猛地勒紧马绳。
皮毛黑亮的俊马提脚,几乎成直立式扬声,发出一声嘹亮的长啸,又在主人的控制下及时停了下来。
钟南观看着监视器里捕捉到的画面,佩服得直抽气,“老孙,亏你敢动真格!言闻这御马技术都快赶得上专业的驯马师了。”
剧组在集训时培训过部分演员们的马术,但盛言闻这一下子亮相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学会的。
“这小子早和我透过底,从小就学过马术,这种难度根本不在话下,之前试过几次也都没问题,要不你以为我怎么敢用这种全景?”
孙琮满意哼声,攥紧对讲器反问,“你们说,这流畅的大画面拍出来不精彩?”
一般的影视剧里的主演骑马,要么采用马术替身拍背影,要么演员骑假马拍‘帅气’的面部特写,再加上群演们浮夸的称赞,就差把‘男主牛逼’四个字直接无脑砸在观众脸上了。
哪里比得上真骑真拍真本事?
时洲的视线早已经从监视器上挪到了真实的拍摄点,他听着身边两位老师的对话,望着在马背上游刃有余的盛言闻,一时间心跳如鼓。
当年两人带着对家的身份进组,在开机拍摄的前一个月里卯足了精力去比拼演技,从来不会出现在彼此的单人拍摄现场。
正因为如此,时洲是在剧播后才首次观看了任妄的初登场。
那时候,盛言闻在剧中纵马出场的画面一度惊艳了很多网友,如今这一幕在眼前重现,时洲这才惊觉这份惊艳的冲击感比播剧时还要强上千倍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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