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今走到马车附近,撩起帘子准备上车,越临突然道:“你不是想吃街口的糖酥吗?现在去买?”
楚寒今不明所以一抬头。
越临深色的眸直盯着他。
话里的暗示不言自喻。
楚寒今心里带着疑惑,但依言调转了步伐:“好。”
他转了个弯,走到街道的另一端,等隐过周围的视线,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一拍。他手按在剑柄,刚要转过去。
背后传来说话的声音:“师弟。”
不是慕敛春的外貌,但声音一致,明显是慕敛春易容。
楚寒今意外:“师兄?”
他明白越临为什么将他支到无人的地方了。周围有人盯着,他跟魔族的人走在一起,如果公开相认,名声会被搅合得不好听。
“当初突然离开,到现在快半年,=”慕敛春满脸担心:“你到底干嘛去了?”
楚寒今叹了声气:“师兄,说起来很复杂。”
慕敛春升起怒意:“荣枯道那贱人说你叛逃了魔族,还跟魔君勾结在一起!我不信,我难道还不了解你!你绝对干不出这么龌蹉的事!”
楚寒今叹息:“事情复杂。”
“那你说清楚,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不过慕敛春的怒气很快平息,四下看了看,道,“不急这一时,既然现在找到你了,你速速跟我回去——对了,方才和你走在一起的,是魔族的人?”
楚寒今:“是。”
“马上跟我走。”慕敛春不由分说。
楚寒今没想到他态度坚决,有些回过味儿来,隔着墙壁看向越临车马停驻的地方。
他目光紧锁,片刻后摇头:“师兄,我暂时不能走。”
慕敛春:“为什么不能走?!”
楚寒今眉眼坚定,看向他:“我有了一个孩子,和越临的。”
慕敛春:“什么?!”
他满脸大惊失色。
这不怪他大惊失色,任何人听到都会面色一变的程度。他神色错愕,直勾勾看着楚寒今:“你再说一遍?!”
楚寒今稍微感觉有点棘手。
他师兄要命的奶妈性子要上来了。
楚寒今闭了闭眼,道:“师兄,我知道有些突然,但不管你信不信,这是真的。”
慕敛春猛地骂了一句“操!”
骂完,他要疯了:“现在怎么办?魔君给你生了孩子,岂不是与我们远山道沾亲带故了?那……”
接下来还怎么打?
他还打得下手吗?
但楚寒今异样地斜他一眼,半晌,补充说:“是我生的。”
慕敛春:“……………………”
楚寒今叹气:“这件事以后再详细跟你说,但现在我走不了。”
慕敛春皱眉,摇头:“必须走,我这次过来就是专门来找你的。”他补充说,“你把孩子带上。”
什么意思?
带上孩子,丢下越临,抛夫弃子地走?
楚寒今望着慕敛春:“师兄,你觉得我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吗?”
其实很早之前楚寒今也打着同样的算盘,不过现在,他不会再这么做了。原因无他,这段时间和越临在一起,他觉得越临对他很重要。
慕敛春急得不行,脸色僵硬:“什么意思?你放不下那个魔头?难道你……”
话里沉默了片刻。
楚寒今侧过下颌,似乎隔墙看到了马车内的光景,片刻后,他无不正色地点了点头:“师兄。”
慕敛春:“嗯?”
楚寒今眼底划过一丝涟漪:“如果注定是场劫难,我想和他一起面对。”
太阳底下,烈日焚烧,阳光晒得让人头晕目眩。
越临手指拂过桶里的凉水,有一搭没一搭将水浇在球身,意兴阑珊,懒洋洋的。
白孤站马车外:“月照君还不回来?”
越临看着果球,时不时望望天色,眼底的情绪琢磨不清。他莫名叹了一声气,带一点儿焦虑,眉心轻轻皱着。
楚寒今去见远山道的人了。
……现在孩子已经生下来,他没了羁绊,越临不确定他会不会走。
虽然不管他走不走,越临都尊重他的决定,可现在心头依然火烧火燎,像被什么东西烧着。
白孤再拱手:“君上?”
越临正要烦躁地打断他,身旁有人道。
“我回来了。”
一声清凉的嗓音,像被冰水浸泡过,身旁随之拂过一阵凉气。
楚寒今手拿着黄油纸包的酥饼,看一眼越临:“东西买回来了,走吧。”
越临眉间的丘壑蓦地松缓了,看着他一会儿,没说话。他心乱如麻,五味杂陈,片刻才走到楚寒今身旁,接过了他手里的酥饼。
楚寒今选择了他。
楚寒今没走。
当示意楚寒今去跟师兄见面时,越临觉得这像一场赌博,不过幸运的是,他赌赢了。
坐在马车里,越临问:“你没和远山道的人走?”
楚寒今轻描淡写道:“想和你一起,至少多个帮手。”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越临心口升起暖意。
他眸中倒映着楚寒今的脸,声音温柔:“真好。”
出发的时辰已经晚了,他们现在星夜赶路,希望能在荣枯道的童男童女进入结阵区域前截杀,以免事态变得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