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踏上关东,龙谦几乎每天都到参谋处与“关东小组”研究战局。情报是零落的,德国人可以提供双方的军事实力对比,但对于前线的情况,更多来自于江云领导的情报处。而情报处的情报,则汇总了北京、奉天及哈尔滨的情报站所得的情报。而这些情报,更多的来自于南满支队。
南满支队既要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发展壮大自己,又不能为俄军充当炮灰,所以,龙谦连发指示,要求鲁山绝对保持支队的独立性,置支队于战线的侧翼,以伏击、突袭、骚扰为基本的战法,以打击亲日的地方武装为主要任务,大力发展支队实力,做好南满被日军占领,支队转战北满建立长久根据地的准备。
为此,在瓦房沟会战爆发的同时,龙谦再次选调了五十名下级军官和参谋人员,组成了第四批支援力量,由第九协参谋科副科长商凤春带领前往东北。
第二十一节败露
许文夫一看自己的书桌,就知道被女儿动过了。家里拥挤,父女俩只好合用一个书房。学堂已经呈报了设立女子学院的报告,学政胡大人还未允准。许文夫知道此事阻力甚大,上面总拿风化问题说事,支持他的官员甚少。今日他去了学政衙门见胡学政,谈及此事,胡学政态度有所变化,竟然耐心地听了他设立女子学院的通盘考虑,校舍、师资、生源及课程设计,对前三个问题表示满意,最难的是生源问题,但就济南府,很多开明的达官巨贾都有让女儿或孙女读书的愿望。唯有课程一事,颇费周章,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毕业后做官乎经商乎抑或到实业公司做事
面对胡学政的诘问,许文夫拿出了昔日与龙谦交流该问题时龙谦的见解,子女是否有出息很大程度取决于母亲,因为孩子更愿意接受母亲的教诲。母亲有文化,子女有文化,母亲有教养,子女有教养胡学政深为激赏,连声说好。但是这课程设计,还要仔细考虑才是。
毕竟有了希望,如果开设女子学院,许思也就不需要女扮男装了。
许文夫整理了一下书桌上的东西,最上面的一本石头记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套书是他出洋前买的,一直陪伴了他在海外十余年的时光,书卷已经被翻了起了毛边,原来的封面毁掉了,自制的封面都换了两次倒是回国后,特别是接任周学熙主持山东大学堂校务以来。事务繁钜,再也没有阅读过这本天下奇书了。这本书突然出现在书桌上,无疑是女儿所为。
许文夫随意翻了一下,见扉页上用西洋水笔写了一首临江仙:
惆怅西堂人远,仙家白玉楼成。可怜残墨意纵横,茜纱销粉泪,绿树问啼莺。
多少金迷纸醉,真堪石破天惊。休言谁创与谁承,传心先后觉,说梦古今情。
笔迹无疑是女儿的。但许文夫却不相信这是女儿的作品。这首格律精严意境不凡的临江仙做了对石头记最高度的概括。区区五十四个字将后人对曹雪芹的追念、对作品的推崇及对残卷遗失的深切惋惜表露的一览无余,下阕更是立意高远,“休言谁创与谁承,传心先后觉。说梦古今情”词作者抛开纷扰不休的石头记作者之谜。而是高度肯定作品的价值。真是深合我心哪。
小思懂诗词,但仅限于欣赏而已。要做出这首临江仙却是不可能第一她写不出,第二她未必对该书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上阕最后两句。“茜纱销粉泪,绿树问啼莺”是书中隐藏的重要情节,许文夫觉着熟悉,仔细翻阅了相关章节才明白了词作者的意思。小思不会读书到这种境界的。
这首词不是女儿的作品那么,她是从哪儿抄来的许文夫立即叫来了许思。
“这,从哪儿抄来的”许文夫点着书卷问女儿。
“什么叫抄来的就不兴是人家作的”许思看到父亲关注那首词,很是高兴。
“那好,这两句是什么意思你来给我解释。”
“这两句不好吗至少有诗意而且押韵。”许思脸红了。
“作词绝不是为了押韵而押韵。否则只要手边有一部韵书,谁都可以当词人了。这两句揭示了书中隐藏的重要情节,你读书不细,自然领会不到。说吧,从哪儿抄来的”
“父亲觉得此词如何”许思不做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不夸张地讲,这是为父见过的评价石头记最妙的词作。尤其是最后三句,韵味无穷啊。像你这个年纪的人是写不出的。”许文夫品味着该词。
“后三句最好吗我倒觉得上阕的前三句最妙。可怜残墨意纵横七个字写尽了对丢失后四十回的痛惜和惆怅。将石头记比作仙家之作,更是精当。”许思喜滋滋道。
“该词可上本期学报无疑。但要署名真正的作者。如果署你的名字,你敢吗”
许思当然不敢,“从未讲过是人家写的呀说过吗”
“是你的同学所作”许文夫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倒是知道有几个学生诗词底子极好,肯定在家里受过严格的训练,特别是那个叫严文彬的浙江学子,古文底子极好,曾与老师辩解诗经而不屈,山东学报上常有他的文章刊发。
“他们哪里写得出来”许思摇头晃脑。
“也是。”许文夫点点头,“观其词义,作者必是久历沧桑。像你们这个年纪”许文夫摇摇头。
“喔,父亲未免小瞧了年轻人。自古英雄出少年,谁说年轻就做不出”
“看样子你是知道作者的这个人为父认识吗”
“认识。”
“好吧。我还有事,你先出去吧。”许思本以为父亲会追问作者,却没想到父亲匆匆结束了谈话。
许文夫想到作者是谁了。心底的不安升腾起来。
晚上睡下后,许文夫问老妻,“最近有客人上门吗”
“客人”许太太一头雾水。
“哦,我的意思是我不在的时候,可有客人上门找小思”
“绝对没有”许太太心想,女儿女扮男装求学已经很出格了,怎么会有男子上门来找那不是坏了门风吗“说到这里,倒是该替小思操操心了。再有一年,她就二十了”
gu903();“是,我当然操心。咏儿不是来信说老张家小儿子福生吗我想让他带来见见面。”听见太太否认有人上门,许文夫松了口气。但他并不认为女儿年龄已经很大了。十余年留洋的经历,使得许文夫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国家和社会的许多陋习弊端。早婚、缠足,纳妾,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