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州城防一带山民,不愿抛乡别土。黄兴只好许以重利,这边还在犹豫,忽然有从灵山逃回来的士兵报告,官军大队早出灵山,已经过了林墟,目标显然是钦州。敌情是最好的动员,黄兴乘机宣传清军对义军之残暴,将最后一部分不愿意离开钦州故土的刘思裕所部头领的犹豫打消了,这样全军终于在第五镇前锋抵达钦州前一日离开了钦州。沿着黄兴所来的道路东返了。
黄兴在钦州失了时机,已经相当被动,且不论武器及战斗技能上的差距,便是行军一项,义军跟蒙山军便存在巨大的差距。韩策很着急,对黄兴说,这样慢吞吞的可不行,估计第五镇和我们最多就是一日的距离,太危险了我弟弟在山东巡防营,每日的负重行军训练我是知道的。那不过是巡防营而已。根本比不上第五镇精兵这样下去太危险了,要加快速度,不然,背后背着第五镇强兵。前有郭人漳挡路。我们大事去矣。
韩策完全站在黄兴立场上考虑了。
黄兴深以为然。但队伍的行军速度总是提不起来。吃顿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稀稀拉拉的,毫无警戒。黄兴想尽办法,也不能有所改变。赵声带过来的士兵情况自然比农军好一些,但这些人只认赵声,赵声一死,军心顿失。从钦州出发的头一日便有二十几个起义新军不知所向,整整一个排的士兵逃了
黄昏,黄兴部在平银渡以西被十九标前锋部队追上,战斗突然打响,殿后的义军迅速崩溃,处于山道上正在行军的义军大乱,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在十九标“放下武器不杀”的呐喊中大乱,成群被俘,完全失去了控制。十九标前锋第二营沿大路突入,一营和三营做迂回包抄,只用了不到一小时便彻底击溃了黄兴部队。在越来越清晰的“活捉黄兴有重赏”的呼喊声中,韩策和老厉将拼命组织抵抗的黄兴拽出了战场,向南逃入了山林,哪里难走就朝哪里走,总算借着夜幕降临躲开了十九标的合围。
可怜黄兴带着两个人来粤西指挥起义,最后带着两个人逃出了战场。
平银渡之战根本不值一提,十九标在日后撰写的团史上总共不过三百来字的描述,那还是因为黄兴就在战场之故。对于这个日后将纵横四海的英雄团队,这样的战斗根本就不算什么。如果不是有黄兴这个大人物,或许根本就不会写入团史。
平银渡之战将钦廉起义的最后一点力量击溃了,王和顺中流弹战死,刘思裕不知所终。义军阵亡约七十人,大部被俘。而十九标的伤亡极小,阵亡四人,伤十一人,其中三人还是摔伤和扭伤。
值得一提的是当夜再次发生了战斗,前出平银渡的十九标一营发现东面来了一支骑兵,黑暗里发生了交火,发现对手火力强劲,有轻机关枪啸叫的声音。杜三立大惊,心想据龙谦说,目前连北洋军都没有配备轻机关枪啊。于是立即命令一营撤退,立即用号音联络对方,果然,对面是自己人,是第五镇骑兵标。听到联络号,骑兵标也用规定的号谱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第九协协统王明远统率的迟春先骑兵标及韩子英十八标自东而西完成了大迂回,与十九标会师平银渡,幸亏杜三立机灵,不然将闹出自相残杀的悲剧。
后半夜,赶来的龙谦见到了迟春先,得知王明远和韩子英已出廉州,而之前已经与郭人漳会合。龙谦当即命令迟春先返回廉州,通知王明远指挥十八标包围解除郭人漳及廉州巡防营的武装,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什么罪名”龙谦阴阴一笑,“通匪广东新军第一标都反了造成我军严重伤亡,这还不够吗绝对不准漏网一人,绝不准广州那边得到消息”
龙谦进入广东才知道广东竟然有了两标新军,正考虑如何吞掉这支部队,独占广东当然要完成军令之统一,赵声的起义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
广东官府,包括已经上任的两广总督周馥正醉心于钦廉之乱的迅速平定。这份功劳当然有自己一份。向京师报捷的电文刚刚发出,正等着与回师广州的龙谦重聚,老周馥甚至准备了一个盛大的祝捷仪式。第五镇是山东子弟兵,而他漫长的宦途中,山东巡抚的那几年给他换来了极为丰厚的回报。如果没有山东经济的强势崛起,他不会坐上两江总督的宝座。而本来已致仕回家的他重新出山入主两广,也是沾了龙谦的光。虽然他离开了山东,但由于四子周学熙的关系,对他离开山东后的一切了如指掌,清楚朝廷之所以用他掌管两粤,完全是因为他和龙谦有着非常不一般的关系。
老大人还没有主持龙谦的班师典礼,便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龙谦带领骑兵标已回到了广州,联合第五镇所部包围广东新军第二标并将其缴械大惊之下,老总督亲自跑到龙谦的军营,去找这位曾经的老部下去询问究竟。
第二十七节龙谦与周馥
8月中旬,除了留韩子英的十八标驻廉州镇守,出征粤西的蒙山军主力已返回广州,除前期进城的封国柱十七标、直属警卫营及第五镇司令部,其余部队全部驻扎城外,没有征用民房,一律住自带帐篷。
在两广总督府,龙谦再次见到了周学熙之父、原山东巡抚、两江总督、本来已致仕回家但旋即被朝廷起用出任两广总督的周馥。
这年他已经七十岁,但精神矍铄,老当益壮。
“老大人别来无恙”龙谦深施一礼,笑呵呵地说,“看到老大人身健如昔,真是令下官高兴万分”
“退思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呀广州士民都惊恐不安啦。”周馥不理会龙谦的恭维,劈面便是责备,他是指龙谦将广东新军第二标包围并全部缴械的事,此事引起了广州士民的惊恐。
“老大人勿虑,且听下官分说,下官这样做也是情非得已呀。”龙谦将赵声之叛讲了一遍,“这太可怕了,谁知道还有多少乱党藏于军中非如此不为万全啊。”
本来想着如何一统广州军队,瞌睡给了个枕头,竟然闹出了赵声策反新军之事,龙谦在廉州强行缴械郭人漳第一标残部后,回师广州,人未至,即传令留守广州的司徒均及封国柱动手,将人数只有七百余的广东新军第二标包围缴械,官兵现在还被扣在军营里。
自做李鸿章文案起,周馥浸淫官场数十年。阴谋诡计不知经历了多少,结合龙谦在山东的所作所为,对龙谦的用意一目了然,“退思清除隐患是好的,但千万不要造成新的动乱啊。郭人漳呢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他当然好好的。不过,鉴于其昏聩失职,我已经免掉他的统领之职了,正要奏报老大人知晓,下官已委任王明远统管广东巡防营,必须对全省巡防营痛加整顿嘿嘿。连一帮放下锄头初摸刀枪的农民都打不过。简直是空耗银饷,祸害乡里”
“退思郭人漳之父乃是郭松林,你应该知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要太过分。”周馥的心放下了一半。纵观龙谦的为人。并不嗜杀好斗。人都活着。这就好办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