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摇了摇头,“你这不是病,你这是忆梦。”
“忆梦什么叫忆梦”
柳含文不解。
于大夫叹了口气,“这人啊,过阴阳桥的时候都得喝下忘川河的水,有些人喝得少,所以投胎转世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接连梦见前世发生过的事情,这就叫忆梦。”
穆寒才皱起眉头,“胡说,这世间哪有什么鬼神,人又怎么会梦见前世”
“信不信在你,”于大夫取出一本很旧很旧的册子,“这是我于家记载忆梦者的,你们看看,自骝朝时便有得忆梦者。”
说完,便将册子拿给柳含文与穆寒才看。
柳含文越看脸色越白,看完后,他抬头,“可梦见了又能如何”
于大夫盯着他,“病者会日渐消瘦,精神不济,轻者疯癫,重者就不好说了。”
穆寒才捏紧拳头,正要发怒却被柳含文拦住,“于大夫,可有药”
“没有,安神药根本没有用,我想你是喝过的,”于大夫收好册子,“不过我有在制这方面的药,你要是信我,可以试试。”
“试试吧,”柳含文扯了扯嘴角。
“含文,”穆寒才一惊,柳含文侧头看向他,“穆大哥,我知道自己的情况。”
他一直记着鸟儿说过的话,他身上除了灵气外,还有死气,这死气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两年。
这两年柳含文做梦的时候越来越多,即使是喝于大夫的药也不济事,时而是好梦,时而是噩梦,两年下来他虽然长高了几分,也却比之前更瘦了。
“这是于大夫新开的药,我给你熬出来喝喝看。”穆寒才提着药回来对院子里晒太阳的柳含文道。
柳含文睁开眼,“算了,这两天不喝,马上就要应试,我怕喝了睡着。”
这药也奇怪,晚上的时候该做梦就做梦,可白天的时候药劲儿便上来了,困得很。
中举人后,只有前五十名才能进京考进士,考状元,其余即使考上举人也没法,只能下一次继续考,什么时候能进前五十名,什么时候便能进京都上考。
“可你最近几日噩梦连连,要是不喝,怎么受得了。”
柳含书拿了一件披风给柳含文披上,现在刚入秋,日头再大,这风一吹也有些冷。
柳含文叹了口气,看着墙头上你蹭我、我蹭你的黑鹊与花雀,“今年我是没法子进前五十了,不过举人是没问题的。”
“胡说什么,”穆寒才看着瘦巴巴的柳含文心疼极了,“你这么厉害,一定能行的。”
柳含文想起昨夜的梦扯了扯嘴角。
梦里,被割了舌头的世子到底是死了,不过不是被人杀的,是自尽的,他眼睁睁地看着王府的人一一被折磨死,早就心力交瘁。
而王妃的死更是让他撑不下去了
夜里,柳含文站在窗前,黑鹊站在他的身边。
“文哥儿,你别怕。”
黑鹊见他不睡觉,以为他是害怕。
柳含文垂下头摸了摸黑鹊的鸟头,“我不害怕,这梦以后都不会做了。”
黑鹊飞上他的肩头,“为什么”
柳含文抿了抿唇,那世子的一生他看了一大半,这两年来他也明白了,于大夫说得没错,他梦见的就是自己的前身。
可奇怪的是,那世子与自己年龄只差几岁,又是同一朝代
柳含文抬起自己的手,看了半晌后长叹一声,也许就像猜想中的那样,他根本不是柳含文,他就是梦里的世子。
借尸还魂不是没有,这两年除了念书,他便让鸟儿们四处搜寻怪异的人或者事,有好几位与自己的情况一样,记起一切后,却各自归于尘土。
就算还了魂又能如何一具尸体,早晚都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从“柳含文”身上活过来,可他明白,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世子,可有些事、有些人、有些仇却不能不报。
柳含文的脸上闪过坚定,他将灯芯拨了拨,等亮光起来后,便坐下提笔写起来
“你们去查查这些人在何处,是否投敌。”
柳含文将记忆里的人一一报出名字与长相,老山雀等听得非常认真,直到柳含文再三叮嘱后,它们才展翅离开。
在他们应试的前几天,柳老三夫妇赶了上来。
“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柳王氏看着比半年前更瘦的柳含文顿时红了眼,这两年他们一共就见几次面,每一次相见,柳含文都比上一次瘦。
“念书嘛,都会瘦,”柳含文安抚着她,“不只是我瘦了,大哥和穆大哥也瘦了。”
柳老三将穆寒才他们拉到一边,“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穆寒才抿了抿唇,“等应试一完,我带他进京都找大夫。”
柳老三一抹眼角,一个汉子也红了眼。
柳王氏来了后便给三人做各种好吃的,柳含文的更多一些,什么补汤,补药都给他吃,可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血色。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向考官说,爹娘就在外面,别怕,”将他们送到考场外面时,柳王氏拉着柳含文说了不下三遍这样的话。
他们担心柳含文撑不过去,可也知道他性子倔,苦读这么多年,马上就是应试,怎么能说不考就不考。
“放心吧,我只是瘦而已,又不是生病,”柳含文笑道。
穆寒才侧头看着他,“真的可以吗”
“你也不信我”柳含文戳了戳他。
穆寒才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一把抓住他的手,紧得让柳含文怎么挣也挣扎不开。
最后他无奈一叹,“我要是真难受,会出来的,我不是傻子。”
举人应试比秀才应试还要难,而且更严。
上茅房都得在自己的考间上,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屋子里,柳含文向来爱干净,考到最后一天他便有些受不来了。
可看了眼还有半张的竹卷,他咬住牙下写了下去。
“呕”
才写一半,旁边的考生突然呕吐起来,那味道那声音让柳含文难受极了,他摸了一把冒出冷汗的额头,想起昨夜钻进房里威胁自己的穆寒才,最终交了卷,准备出考场。
这刚起身,便觉得头晕目眩,他连忙扶住门框。
见他脸色煞白,考官立马招手让两小差将他扶出去,许是因为他是哥儿,又长得俊,所以两人动作很小心。
穆寒才第一个出来,见到被扶着的柳含文,他脸色一变直接上前将人拦腰抱起,“麻烦了,这是我夫郎,我来吧。”
说完,便抱着柳含文往外走。
柳含文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很,眼睛都看不清人了,他只能看着穆寒才的轮廓道,“还没成亲呢,怎么就是夫郎了”
他能不能活下去,还不知道呢。
第73章
“既然订了亲,你就是我穆寒才的人。”
穆寒才的话音刚落,便感觉怀里的人像是软了似的,他吓了一下用轻功腾起来到马车处,然后将柳含文放进马车里。
柳老三吓一跳,“怎么了”
穆寒才试了试柳含文的鼻息,顿时松了口气,可额头却在发烫,“我现在就带他去于大夫那里。”
gu903();“成,”柳老三下了马车,“待会儿我叫一辆马车送含书,你们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