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不懂事时想以不正当的手段获取利益那叫截运,可现在你事业发展的挺好,也愿意自食其力,我给你剃个发财头就是请运,别多想了,廖叔岂能害你。”
听他这么说我哪敢反驳,坐上椅子后他取了一个干净白布罩在我身上道:“一直想把手艺传给你,看来是没机会了,今天反正咱爷两没事儿,我就给你说说剃头这门手艺吧,否则可真要带去地下了。”
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道:“廖叔您说,我听着呢。”
“世上的门类行当老祖宗说有三百六十行,但无论多少行都脱于十三个门类,也就是成语说的五花八门,咱们剃头匠这行就是八门中风门一行。”
“剃头匠人分腥、尖两道,尖道就是专门打理头发为生的人,过去大街上挑着剃头担子走街串巷找生意的,现在就是理发店里的师傅。而我则属于腥道。”
“腥道的匠人原本不是给人理发的,而是行刑的刽子手,行的刑罚名为髡刑,也叫割发刑。这个割发可不是隔断头发这么简单,髡刑其实是断人阴发的一种手段。”
“阴发是什么东西”我不解道。
“人之毛发生于精血,阴发就是人体内的精血,髡刑可以阻断精血生发,古人为了凸显身份,高官竖冠,士大夫竖巾,这些都是需要蓄长发的,而髡刑之后人毛发不生,成了秃头,古代也没有假发可用,外出见人秃个脑袋一看就知道是没有脸面的罪人。”
“所以髡刑者必然懂得奇门之术,三国时期,魏国一名髡刑官叫宋侩将他行刑多年心得写了一本幽冠奇谈说的就是髡刑手段,到他时可不仅是阻人毛发再生这么单一了,甚至可闭人生育、阻人运道,总之其中一些手段骇人听闻。”
听到这儿我甚至忘了廖叔身染重病,惊讶道:“这么说来剃头和下蛊差不多了”
“蛊为虫还需养,而下蛊的手段再高明,也有迹可循。可髡刑只需要一把刀便在不知不觉中让你成鬼或是为仙,既神奇无端又恐怖诡异,所以千万不要得罪剃头匠人,尤其是今天还挑着摊子行走江湖的剃头匠。”
我做梦也想不到几乎每日能见的一门行当,居然隐藏了如此深的内情,也不怪乎廖叔能有如此神奇的手段,原来他是“腥道”里的人。
想到这儿我暗中感到遗憾,这么精妙的一门手艺便失传了。
忙碌片刻我的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廖叔解开围裙道:“下来吧。”
我道:“廖叔,这次您为啥不给我剃光头”
“他的运道低落,而你正处旺势,所以无需从头再来。”说罢师父缓缓坐在椅子上,打开身前的一个带肩带的木头箱子,里面堆满了剃发用的家伙事,他从中取出一本线装古书给我道:“串子,这些东西就送给你了,也算是个念想。”
说也奇怪,廖叔给我剃了“发财头”之后,我脑子忽然变的清明起来,本来低落的情绪瞬间变的高涨起来,满心的悲伤也化为乌有,但廖叔身染重病,我也不敢表现太亢奋,看了封面一眼,上面用古体字写着“风门奇术”。
我暗中好奇其中内容,正想打开观瞧,只听哗啦一声,我暗道不好,转身望去只见廖叔已经瘫倒在地,我赶紧上前扶起他道:“廖叔,你、你这是怎么了”
他脸色腊黄,大滴汗珠从额头滴落,以以极其微弱的声音道:“孩子,剃头这门手艺好坏只在于人,而非术,咱们不能让老祖宗的东西绝了根儿。”说罢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我顿感到呼吸困难,视力也变的模糊,耳朵里除了嗡嗡之声,其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心底压抑的巨大悲伤犹如决堤的洪水,轰然而出。
在我的心中廖叔和父亲几乎没有区别,他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之一,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自己对于他的感情有多深厚,但已经来不及了,我完全没有机会对于我的救命恩人,我崇敬的人尽孝了。
我无声的哭泣了很久,悲伤却没有消失一分。
之后请来郎中断定廖叔已经死亡,然后摆设灵堂,这一切都是父亲做的,而我要做的就是为廖叔守灵,因为他没有子嗣,而在我心目中他和父亲无疑,生前我没尽孝,死后为他守七天灵堂自然是应该的,家人也没多说什么。
7、白日寿
没想到给廖叔守灵当晚就出了纰漏,蜡烛怎么点都点不着,马婶私底下告诉我道:“串娃,地儿阴气太重,你最好别在这儿看着。”
我从心里觉得马婶就是个骗子,不可能把她的话当真,于是婉言谢绝。
到了晚上所有人走光就剩我一人时蜡烛点亮了。
我虽然心里有些发毛,但毕竟守着廖叔的尸体,就算他真的闹尸我也不怕,这样想我就大着胆子坐在门口,借着屋里的烛光看风门奇术,打开第一页我才知道这就是我小时候看的那本书,而道士给鬼剃头说的便是罗真人给雍正剃头的故事。
之后介绍的便是剃头行里的一些行规、春语行话、往后便是风门中的奇术,这些奇术包括赌博、狩猎、偷盗、行骗、算卦、辟邪、请神、送神、针灸等江湖上的奇门术数。
最后则是剃头的法门,也就是髡刑的法门。
看到这儿我才知道髡刑还算是好的,“腥道”里的剃头匠在满清时还负责杀头,遇到有汉人不愿意剃头者,按在木墩子上就把头剁了沉在洗头的木桶里,最可怕的就是磨剃刀用的“钢刀布”,满清时它背面还有十个字,是“留头勿留发、留发勿留头”,所以钢刀布也是驱邪的法器。
我越看越觉得剃头这行门道深奥,正打算仔细研究,忽然漆黑的屋外传来一阵老鸹叫,紧接黑夜中传来一阵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起初我没在意,可哭声逐渐变得古怪,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婴儿嘴巴发出的响动。
这反常现象引起了我的注意,难道是有人要杀死刚出生的婴儿刚有这个念头,屋子里的烛火开始诡异的晃动,我不敢懈怠,抄起剃刀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此时我感官系统异常敏锐,循着声音很快就找到了哭声传出地儿,是一户叫李东明的人家,他家大门是开着的,屋子里黑乎乎的也没点灯,孩子嚎哭的声音却已变的微弱。
我悄悄摸进屋子只见李东明和他老婆坐在沙发上睡的呼噜震天响,七岁的儿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里屋房间门微微开了一条缝,我凑上去打算来个突然袭击,谁知刚推开门就感到一股阴风扑面而过,我差点被冻成冰坨子。
月光洒进里屋,屋子不大,只有憋的嘴唇乌紫的婴儿,我若是迟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婴儿四肢一抽抽的,连哭都哭不出来,我抱起她连连拍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通气就没事了,我擦了一把额头冷汗,刚定神赫然就看见门边悄无声息的贴着三颗脑袋瓜子,差点没把我尿吓出来,但很快我就借着月光看清是李东明一家三口,但诡异的是三人都是面无血色,闭着眼睛歪脑袋贴墙而立,就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gu903();我手忙脚乱的找到他家电门开了灯,掏出风门奇术找到“辟邪”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