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是否已备好,难不成要世子现在过去等你的凉水变成温水”
她不信裴瑾渝是转性了居然肯在正妻屋里留宿。想必是有话要说。
难道是镇国公裴承安已经暗示过裴瑾渝了
对老太太的打算,俞钰晚不信没有裴承安的默许。对裴承安,就如嫂子一般,她始终不信裴承安没有故意拖延粮草。然而她现在毫无证据,自然也不能表现。
赵氏没料到俞钰晚此时沉了脸,心里甚是不高兴,“夫人说得哪里话,水早备好了。温着呢。世子这么辛苦,有什么要紧事不如等明日松散些再说,可好”
颇有两分要拉着裴瑾渝一同前去的样子。平日里,她最是得宠,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有些东西甚至连二房的萧沐兰等人都没有。是以,在俞钰晚面前,她也是不惧的。
俞钰晚叹气,她虽不知道裴瑾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心里却有一点很明白,裴瑾渝不会是一个随意听从别人安排的人。这是她的机会,也是她最大的危险。
俞钰晚不再出声。
果然只在俞钰晚微微思索的一瞬间,裴瑾渝却慢慢抬起眼,看了赵氏一眼,话却转而对俞钰晚道:“今晚我在此歇息。”
赵氏瞬间变色,想要再说话,裴瑾渝却起身往俞钰晚的后院而去。
赵氏一时间进退两难,此时一堆丫头正明晃晃地看着她,让她更加难堪。
“这么晚了,还不扶姨娘下去,杵着干什么。”书彩高声喊道。平日里赵氏没少给俞钰晚身边的人下绊子,是以看到此时看到赵氏被如此对待,心里大呼过瘾。
待身边的丫鬟将赵氏扶走,俞钰晚都没反应。
书桂却有些急了,世子在自家小姐的房里,小姐却又在这儿开始了神游,这么难得的机会。小姐是要闹哪样
书桂不得不提醒:“姑娘,夜深了,你累了一天,也该歇息了。书彩,你叫人准备热水送到屋里去,叫丫头们伺候好世子。”
书彩最是机灵,哪能不明白书桂的意思:“放心吧,姐姐。”
俞钰晚慢慢走回了自己房间。并非她矫情,而是那在她心里满满被压去的危险感又涌了上来。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去规避,此时,她也不例外。
在现代,她虽说也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人,但是说到底离政治权利中心还是很遥远。如今却要和裴瑾渝这种一辈子都和政治打交道的人过招,心里再建设多少次,始终还是发杵,害怕。
再看过多少书,听过多少谋略战事,然而说到底还只是纸上谈兵。
她只是个普通人。
她想要转身逃离,或者就如了老太太的愿,休了就休吧。
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一阵钻心的疼,让她微微清醒。
她想起父亲的眼神,俞梓渊的死,乐哥儿的哭叫
郑来老太公说过,必须随时准备付出代价。
夜风甚寒,在暗夜的灯火下,俞钰晚想。我会离开这儿,带着让我满意的代价。而只有如此鼓励自己,她才能下决心往危险处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同榻
俞钰晚回到屋里的时候。
裴瑾渝早已换了一身青衣,坐在先前俞钰晚看书的榻上。随手翻着那本没有收起来的地理志。
见俞钰晚进来,他也不曾抬眼。
先前这两人彼此的相处模式,其实她完全没有了记忆。所以俞钰晚也只能道:“夜已深了,世子早点歇息吧。”
说罢,也不管裴瑾渝是否听到,只管吩咐人梳洗。
然而这个过程俞钰晚用了超过平时里两倍的时间,裴瑾渝也未开口。
待屋里书桂带人离去后,俞钰晚始终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在没有摸清今晚裴瑾渝想要说什么前,她绝不会首先开口。
她生怕一开口就漏了陷。
在榻上坐着的裴瑾渝依然没有说话,他的所有心神似乎都被那本地理志夺了去。
俞钰晚不由有些尴尬了,其实她已经很困了,但裴瑾渝没有睡的打算,她也只能抽了一本书坐在边上看了起来。
时光静谧却又难熬。
就在俞钰晚快要坚持不下去时,裴瑾渝却放下了书,道:“这是本好书。”
俞钰晚只得回答:“是。”
“这书自成书来,会看之人寥寥无几,更别说妇人。”裴瑾渝并未抬眼。
俞钰晚心中一跳,笑:“妾身也看不大懂,不过是打发一二时间而已。”
裴瑾渝嗯了一声,并未看她。
待又过了片刻,裴瑾渝才道:“你可先歇息。”
俞钰晚点头。
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外间还是没有声音,然而俞钰晚却丝毫睡不着,握紧的双手已经慢慢在渗出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床微微往下陷了一点。
屋里的纱灯突然一黑。
裴瑾渝躺在床榻的外边,清冷的月光微微渗了进来将他的脸拖进了忽明忽暗的月光中。
床榻很宽很大,两人中间还有一段距离。
俞钰晚侧身躺着,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你兄长之事,我在边关听说了,当时羌人攻势正猛,我便未写信。”寂静的夜色中,裴瑾渝开口。
俞钰晚身体一僵,不知为何,她不愿意人再提到俞梓渊,尤其是身边的这个男人。
“妾身明白,世子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俞钰晚觉着自己的声音有些生硬。
沉默半响。
裴瑾渝的声音却又缓缓在黑夜中响了起来:“阿晚,裴家大厦若倾,俞家也会得不偿失。洛城虽好,也非你故乡。”
俞钰晚的身体微微僵硬,他这是察觉到了什么只凭她看的一本书
俞钰晚笑笑:“妾身不懂世子所言。”
“阿晚,你不懂”
俞钰晚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觉下颚一痛,裴瑾渝右手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俞钰晚不得不被这股外力拖住平转了身子对着他。
裴瑾渝五官并非最好看的,然而组合在一起竟让很容易让人陷入其中。可是现在这张脸落在俞钰晚眼中,却像狼一般的可怖,俞钰晚只觉自己就是一只待宰的猎物。
弱小而无力。
仿佛一切都被看穿。
逃不脱,走不掉。
“阿晚,你如今都不敢看我了。”裴瑾渝轻声。
gu903();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还微微带着一种仿佛讽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