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臣,这次见圣,成功率不足一成,这点督臣不否认吧”见到卢象升微微点头,易飞接着又道。“而最大的可能是,陛下一怒之下,将督臣的宣大总督一职夺去”
见到卢象升脸上浮现一抹怒色,易飞赶紧接着说道,“末将知道督臣根本不在乎这个官职,但是末将想问下督臣,方才知道陛下以宣大相托之时,大人为何欣喜大人做这个宣大总督又是所为何来”
卢象升心中一凛,脸上也是一片的迷茫,这个问题是很简单的。至少对于他来说,简单的就跟一二三一般,建奴、蒙古人屡屡从宣大入寇大明,这是他最为切齿痛恨的,他赴任宣大,也是为了为大明守好西疆,使建奴、蒙古人不敢再轻言南下
但是自己若是去面圣,八成可能便是被恼怒的崇祯给直接去职毕竟之前两次面圣,崇祯都是对自己关于减免百姓赋税的意见甚为排斥,事不过三,而且自己方才提过,已经被崇祯厌恶。
这次去而复返,又是老生重谈,怎能不被崇祯厌恶丢职是八成的了但那又怎么样自己本来就不在乎,但是自己却是再也不能阻挡建奴南下了,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建奴年年前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兵掠大明
“督臣此去,除了能彰显督臣一心为大明的节操,还能有什么收获自己注定一生冷藏,而且更是对不起大明”易飞见卢象升已经意动,心中更是窃喜,但是声音却是越来越冰冷。
“胡说本官如何会对不起大明”卢象升怒不可遏的道。
“不为国谋,只知卖直得名”易飞丝毫不给卢象升面子,不等他反驳,直接说道,“督臣本来可以稳定西疆,安抚宣大百姓就算改变不了整个大明,但是起码也会让宣大安稳,万千百姓受益却为了表自己忠心,将这些全部丢弃,不知根本、本末倒置”
“而且无论你面圣成功与否,流寇也会不断膨胀,而督臣明明可以为大明保留最后一块喘息之地,却是自甘沉沦,与大明何幸大明卖直出名的不知凡几,御史台更是其中强手,多一个督臣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可是卖直与国何益”易飞根本不与卢象升思索其中利弊的时间,一口气的爆发了出来。
这一番连枪带棒的抢白,也是让卢象升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脸上的迷茫和挣扎也是越来越明显。
在易飞忐忑不安的等待之中,卢象升终于长叹一声,再也没有初得宣大总督时的欣喜和意气风发,神情中说不出的萧索。颓然的站起身体,有些踉跄的在屋内踱步而行,嘴中更是不断的呢喃着,“罢了,罢了”
易飞一把扶着卢象升,小心的扶着,一起踱步而行。走了十余步后,卢象升才慢慢的恢复过来,轻轻用手推开了扶着自己的易飞,眼神也重新坚定起来。
“怀国,你说的对本督却是有些过于执拗了,空得一名声,于国何益”
“大人明鉴”易飞小心的恭维了一句。
“明鉴嘿嘿,明鉴”卢象升声音有些嘶哑,说不尽的萧索。
“督臣,您没事吧”易飞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也是没想到,会将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刺激成了这样。也许也只有这种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才会出现这样的死忠,嗯,就算岳飞那般的愚忠
“没事走,我等一起去后部领了告身文书这京城,嘿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卢象升用力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长身而起,再也没有丝毫的颓废之态,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就不再患得患失。
“是”易飞点点头,不敢再靠近,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
此时,崇祯皇帝单独召见他们二人的待遇也是传遍了整个京城,易飞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圣眷正隆的好处。
昨日的他,虽然来到京城是为了今日的面圣,但是驿馆之人都是丝毫不在乎他这种小人物,但是今日却是车马全套的服务,而且还给配了向导,一路不停的行至兵部衙门口。
到了此处,易飞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一群围上来之人。这些见到卢象升正三品的文官服,无人敢去啰嗦。全部围住了易飞等数人,来来回回不断的都是些,官爷,可要借取利债今日我家老爷大喜,特地本利从优,机会难得,不可错过便宜了,绝对是京师最为便宜的借贷,官爷可以试试
易飞此来,带着的只有数个亲卫,不能动刀动枪之下,却是架不住这些热心人的热情,他们数量太多了,几乎堵住了大门。一番波折之下,好不容易才掠过人潮,进入兵部衙门之内。
易飞有些狼狈的闯过数关,进入大门,却是见到卢象升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看到如此出丑十分的轻松惬意。
“怀国,那边便是武选清吏司。本督就送你到此,你自去办理吧本督还有事忙”卢象升本人则根本无需领取告身文书之类,只是来兵部行一封公文罢了。
“末将晓得,督臣自便。”易飞整了整衣冠,向卢象升行了一礼道。
“嗯。”
卢象升带着几个亲将,直接转身而去。易飞也是苦笑一声,看着身后又是数个发行就债的猛人又一次紧随而来,赶紧带着护卫们向着另一个方向快速而去。
大明的兵部衙门,除了尚书与左右侍郎外,又有武选清吏司,职方清吏司,车驾清吏司,武库清吏司等几个分司,其中武选清吏司负责大明各军官的职务任免,品级升降,人员调动。考核授勋等务,主事的郎中。员外郎虽只有五品、从五品的官衔,然而权力却是非常大。
此时在武选清吏司值房内负责值守的是一个李姓的员外郎,他正对易飞大发雷霆,口水唾沫喷的到处到是,“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他的手直指到易飞面前;“如此跋扈无礼,易飞你安能为国守戍”
事情很简单,就是易飞见了这个刘姓的员外郎只是作揖,没有下跪。而且易飞也是刚刚报出一个名字,还未来的及说自己的官职和调动,而这个员外郎却是雷霆大怒,直斥易飞无礼
见这咋个刘姓的员外郎愤怒不已,旁边几个吏员都是一副兴灾乐祸的神情。
“说你个贼配军,哪来的胆子敢如此在兵部如此无礼看你年少轻狂,想必以为京城就如同你们那乡下疙瘩地”这个员外郎见易飞的眼神越来越冷漠,更是如同受了刺激的公鸡一般,整个人上窜下跳的不断辱骂着。
“你作死”易飞还未回话,一旁的护卫忍不住的回骂道,这厮如此污蔑于他们尊敬的大人,让他们个个怒发冲冠
“怎么样想打我看你还拨出了刀,难不成想杀我来,朝这来一群没家教的贼配军来人,将这些贼配军拉出去狠打一场”员外郎丝毫不惧怕,更多的却是愤怒,在兵部衙门中从来还未有人敢如此撒野
“你算老几,也敢动我的人”一直没有动静的易飞却是突然双目一寒,冷声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