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幅表情落在年婆子眼里,顿时让她如被针扎一般的低声嚷了起来,“秀娘,你到六小姐身边才不到一年,我也是随口和你一说,你可莫在外头胡说,捅出什么篓子来。到时候,莫说是你,便是我和我那儿媳妇儿,也脱不了干系的。”
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白秀忙安抚着年婆子道:“年婶子,您的情,秀娘心领了。可是六小姐对我有大恩,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算计,您放心,这事儿无论怎么闹,我绝不会攀扯出您来。将来事了,莫说是奴婢,便是我家小姐,也定然记着您的好。若是我说了谎话,让我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吃不进的苦楚。”
老人家最怕这些赌咒,更何况年婆子和白秀熟识了这么许久,要不是白秀时常孝敬年婆子,年婆子也不会和她说这些。是故,年婆子当即就白了脸,一边伸手去捂白秀的嘴,一边低声应道:“好好好,我信了便是,这样的话,可莫再说了。”
刻意的和年婆子套交情套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得了些有用的消息,白秀的心里,很是高兴。
可从茶房出来的时候,白秀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沉重。
嫁妆一事非同小可,白璎珞知道了,不但做不了什么,还得跟着忧心,这一次,自己便是豁出一条命去,也不能让二夫人得偿所愿。
心中算计着,白秀缓步朝三进的方向而去,游廊里,迎面而来了几个丫鬟,错身而过的当空,听她们说着秋然轩的事,白秀的心里,突然间有了主意。
第166章争锋
“你说什么你亲耳听见那人说的”
茗雅园正屋,薛氏一脸犹疑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白秀问道。
白秀又俯身磕了几个头,一脸急色的说道:“大夫人,奴婢不敢虚言,您若是不信,尽可以派人去问问二夫人,将今日往来侯府的那些掌柜的都寻来,奴婢可当堂对证。”
顿了一下,白秀继续说道:“晌午时,舅夫人来看六小姐,奴婢带柳府的婆子去二进茶房喝茶,后来,舅夫人回府去了,奴婢在茶房耽搁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兰心阁。在垂花门拐角那儿,遇到了两位掌柜的,两人都是东大街木坊的,听说,二夫人从他们其中一家采买了黄花梨家具,从另一家那儿买了花梨木的家具,从大到小,都是一应俱全的。奴婢只听了个大概,可见他二人表情讶异,似是其中有什么蹊跷,所以,奴婢才急急的来寻您。”
“黄花梨,花梨”
喃喃的念着,薛氏的心里,似是有些明白白秀的意思了。
“你是说,二夫人借着给六小姐置办嫁妆的幌子,以次充好,将好东西给了五小姐,不好的给了六小姐”
薛氏沉声问道。
心里突突的跳着,白秀紧咬着嘴唇,轻轻的摇了摇头,“奴婢没有证据,并不敢说什么。可是,那两位掌柜的所说的一字一句,奴婢却都是听的明白的,奴婢不敢指证任何人,只求夫人为我家小姐做主,没得将来失了侯府的脸面。”
思忖着白秀说的话,薛氏将信将疑的打量着她,见她一脸镇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薛氏轻呼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这事我放在心里了,如若真有这样的事,我必定为六小姐做主,不让她吃了这哑巴亏便是。”
“奴婢叩谢大夫人恩德,谢谢大夫人”
感恩戴德的磕了几个头,白秀起身头也不敢抬的出了门,待到出了茗雅园的院门,白秀放慢脚步朝兰心阁走,才发现后背都已经湿了。
这个时辰,白璎珞正在鸣翠居跟着姚夫子练琴刺绣,白秀进屋时,唯有沉香一人坐在屏风前的小杌子上做针线。
看了看院子里,见并没有人走动,白秀拉着沉香进了内屋,将方才那些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饶是沉香从前跟在白老太太面前是见过世面的,顿时都变了脸色。
“秀娘,你太莽撞了,没有真凭实据,只你瞎编一气说出来的这桩事,回头惹出什么麻烦来,岂不是累得小姐为你收拾烂摊子”
沉香一脸不虞的斥责道。
两只手紧张的绞在一起,白秀的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曾后悔的决然,“若是出了什么错,我一力承担就是,绝不牵连小姐,可是,我就是不能看着她们这么算计小姐。”
说罢,见沉香有些愠怒,白秀情急的拉了沉香的手说道:“好妹妹,我知晓你是一心为了小姐,我虽入府最晚,可小姐对我有大恩,我岂能害了她”
拉着沉香走到小杌子旁坐下,白秀轻声说道:“那两个掌柜的,却不是我编出来的,从茶房回来的路上,我确实是见了他们的,我还从看门的大娘那里打听了他们的来历。我只知道二夫人在小姐的衣裳料子上做了手段,既如此,那旁的上面,二夫人便不可能有便宜不占。我虽是乡下来的,可黄花梨木的名贵却也是知晓的,而能与黄花梨相似却又不大辨别的开的,便是花梨木,这价格上,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顿了一下,白秀继续说道:“若是按着二夫人的意思,五小姐和咱们小姐都是嫡出小姐,嫁妆也该一般无二,那今儿来的便该是一位掌柜的才是,黄花梨也好,花梨木也罢,采买一种不就好了做什么那么费力的找两家来所以,我笃定这里面定然有什么猫腻,即便没有,我就不相信二夫人是真的干净,只要大夫人和老太太起了疑心去查,准保能查出些什么来。”
一气说完,白秀方端过茶碗大口喝了起来,一旁,沉香细细的思忖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沉香再抬眼,脸上的表情便不似方才那般生气了。
看着紧盯着自己的白秀,沉香放柔话语说道:“你说的,也确实在理,不过,我仍旧觉得有些冒失了,下不为例,可莫要再莽撞了。”
白秀笑着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若不是这事和小姐的嫁妆有关,小姐不好正大光明的为自己出头,我是绝不会这般行事的。”
总之,都是为了白璎珞。
沉香抬眼看着白秀,再回头想想,偌大的兰心阁,自己和流苏都过于谨慎,唯有流莺还算泼辣,却也不敢这般大胆行事,沉香又觉得,这样的白秀,似乎也并没有错。
想通透了,沉香便真诚的道起了歉,“秀娘,方才,是我的不是,我该问问清楚的,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责怪你,让你受委屈了。”
白秀笑着摇了摇头,“终归,我们都是向着小姐的,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这事儿,我跟你说,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你是这屋里最稳妥的,万一有什么,你也有个应对的法子,可别让小姐知道,让她跟着忧心了。”
沉香点了点头。
二人在这一瞬达成了共识,白秀才算是真正的的得到了沉香的认可。
一连三日,府内风平浪静,处处透着的热闹,都是因为白老太爷的寿辰。
初五晚上,一大家子人齐聚庆安堂,为白老太爷暖寿。
第二日一大早,靖安侯府门前鞭炮齐鸣,络绎不绝的宾客登门拜寿,巷道里被来往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庆安堂里更是人头攒动。
与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交好的老人家们,身子骨硬朗的纷纷亲自登门,围在二老跟前说话,而晚辈的男女宾客们,则都由靖安侯和薛氏招呼着去了茗雅园的花厅。
宴厅内充斥着喧嚣的欢声笑语,煦和轩书房内,却暗流涌动。
昔日交情好的公子哥儿们,此刻都聚在一起,白进远招呼起来游刃有余,而夹杂在其中的杜轩,便有些格格不入。
杜轩是被白进远吩咐小厮去请了来的。
今儿是白老太爷大寿,杜轩作为学生,是一定会登门拜寿的,可此刻围在白老太爷身边的人都是长者,杜轩也没有说话的机会,放下了寿礼,便从庆安堂出来了,可走了没几步,便遇上了白进远身边的小厮。
自打杜轩进了屋,林之予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没一会儿,杜轩便感觉到了。
gu903();见林之予的的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打量和敌意,杜轩有些莫名的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