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不免心咯噔一惊,可自己伤的太重,身体早已不能支撑,哪有反抗的余力,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能够逃过这一劫。
黑白鬼满脸诡笑的抓住青衫人的天灵盖,他猛的感觉到一股紊乱的真气有如万千支针扎入他的大脑,让他痛不欲生,本是模糊的意识,被这么一刺激,顿时变得清晰起来。他突然回忆起自己吃了那个酒鬼给他的药后,是如何跌到地上,又如何挨了汤乘一掌,而后又如何从假死状态中复苏过来,爬到河边虽然脑中疼痛难耐,可是随着黑白鬼真气的介入,他渐渐有了活人的知觉,他心想:我范溯一劫未平,一难又起,一身武艺最终竟要喂了这么一个鬼东西实在是不甘心啊
过了一会,范溯感觉嗓子能颤动了,便用微弱的声音对黑白鬼说道:“前辈您留我一口气我就告诉你一个凌山派武功的秘密”
“秘密”
“秘密”那黑白鬼先后叫了两声,一声沉郁,一声惊悚
范溯早料到天下间无人不会对钟离前辈遗世的武功感兴趣,更何况这个黑白鬼呢。他遂更低了声道:“我既然已经要死了,这个秘密我就传给你一个人吧,我们凌山派的绝学也不至于在武林消失你扶我坐起来,趁我还能言语”
黑白鬼还没有听完他的话,就毛手毛脚的搬起范溯,让他背对河道,扶稳坐好,紧忙沉声问道:“相生相克大法是不是在你手里”
“相生相克总纲你记好了”范溯身体摇摇坠坠,越说声音越低,眼看着气息就要断绝,黑白鬼自是十分急躁,将耳朵贴到范嘴边要仔细去听。哪料想就在此时,范溯突然推出一掌,掌心向着黑白鬼胸口打来,常年习武之人,有些招式完全发自本能,黑白鬼下意识的运足内力也伸出右掌去迎,条件反射般的这么一掌,力道却是十分之大。
双掌相对,范溯被他击出一丈开外,这一掌虽然震得范溯臂膀生疼,但他脸上反而露出满意的笑容,借势落入奔流湍急的河中,他尽力将头漏在外面保持呼吸,有如一块朽木浮水,身体随着冰河顺流而下。初冬的河水冰冷刺髓,这百种疼痛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刻在范溯每一寸骨骼上,逼他永生难忘。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了,黑白鬼在岸上又叫又骂,却还不死心,他恐怕是不懂水性,自己也不敢冒然下水去擒范溯,只好沿着河道一路狂追。跑了一阵,自己却停下来,站在岸边放声哈哈大笑,尖声尖气:“哈哈,小子,你的死期到了”好似报了杀父之仇一般快意。
范溯心中不屈:我即便死在这冰冷的河里,也比让你吸了内力强
正寻思间,他忽然听到前方水声隆隆作响,难道前面是瀑布
即便是瀑布那又能怎样,如今的范溯早已无能为力,将性命化为棋子,交给上天随意摆布,倘若上天安排他葬身瀑布,他也只能闭了眼,用身躯体验最后这一秒这失去依托、急速下落的感觉。
他的身体从空中重重的扎入水中,有如砂糖掉入水中,一时半刻,也没有再浮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范溯感觉到自己好像是醒了过来,可是却又不能动,更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他奋力睁开眼,只有视觉和听觉依然存在。周遭漆黑一片,唯有一副发光的画在展现他眼前。这画很是神奇,图中景物好似变戏法一般不停的在运动。那画中描绘了一只怀孕的洁白母鹿,口衔一枚布满血丝的珍珠,四蹄急速奔跑,后面三只豺狗穷追不舍,时不时地发出咕咕的叫声,像极了阴险之人的冷笑声
那母鹿心中焦急,满头大汗,越跑越快,可那母鹿单纯,怎敌得过豺狗谋食之无垠贪心千钧一发之际,母鹿不管不顾竟然从画中一跃而出,来到范溯面前,忐忑回望,豺狗依旧被困在画中团团打转,她适才缓缓停住脚步。范溯引目看去,她四蹄站立之处,竟是镜面般的湖水,无岸无涯。它行走之处,踏起涟漪点点,静谧的美景让人窒息。就在眨眼那一瞬,母鹿化为了一只天鹅,洁白无瑕,浮在湖中,孤傲独立,引吭高歌。
闻声,本是漆黑的湖水,突然间有了微微点点的荧光,凝神细辨,那些荧光,竟是一条条的小鱼,在湖中静静的游着,湖水澄清,本是立体的景物,却如画卷一般缓缓展开。抬望眼,无声恢弘,星光荧光交映,这景色如梦如幻,一时间模糊了水天的界线,天地浑然一体。
天鹅举头仰望明月,而后又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即刻难觅踪影,万籁归寂。这瞬息万变的奇妙景象,看得范溯屏息出神。静中有动,湖中两个白色光点倏然向水面涌来,豁的一跃凌空,带起的水珠犹如无数钻石般晶莹剔透。月光照耀下,范溯终于看清,那两个光点竟是两只海豚两只海豚深情款款相互对视,流线般的身体在空中拼出一个心的图案。但那两只海豚却违背重力的并没有落回水中,而是在空中相互交缠,最终幻化成一男一女两个人形
那两个人均是白发苍苍,执手偕老,相爱,矢志不渝范溯目睹着奇幻的一切,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见到这样温馨感人的一幕,却也并没有惊讶。那个空中耄耋恋人,却依旧如年轻情侣般相拥着,好似永生永世不能分开一般。冥冥中却又有另外一个女性的声音在对范溯说:“来找我吧来找我吧三年爱恋心成木,十载情思雨夹风;斗转星移,晴阴难料,评说东山再起;风云变幻,岁月蹉跎,咏叹沧海桑田”
说罢,空中的一切幻象都渐行渐远,最终变成了苍穹中的一粒珍珠,那珍珠血染般鲜红,竟然就是母鹿口中那枚突的,那珍珠迸发出万丈光芒,刺得范溯睁不开眼,等到他恢复视觉的时候,发现自己时空转移般来到了一处没有天没有地的苍茫空间,无依无靠无边无际。他感到自己已然能够自由行动,可他却手足无措,幽幽的,不知何方,忽然传来远处一个老妪的声音:“后生,我的话,你没听见吗”
范溯被困在着不着边际的苍茫之中,这老妪的声音就像是救命稻草,他紧忙应答道:“老前辈老婆婆请问,我这是在哪里啊”
“哼,臭小子,你还不快磕几个头谢谢奶奶,是我救了你一命”
范溯听得身后拐杖碰撞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缓缓而来,越来越近,他猛一回身,一个老妪就站在他身后,其人身形佝偻,跛了一条腿,所拄拐杖也是老树断根所做,实际年龄估计也就四十出头,可是样貌却已经是老态龙锺,皮肤下垂,长发披散着,犹如女巫一般的眼神,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神态可怖的老妪脸上时刻保持着似笑非笑的阴冷表情,透漏出对世间一切的不削,可是她衣着破破烂烂并不洁净,更像是山间居住的野人,常年过着非人的生活。
范溯呆的愣神,老妪拐杖一砸地面,嗔怒道:“还不赶快给我跪下磕头”
第十八章有容乃大
游历种种虚幻梦境,范溯早已不知自己究竟是生是死,冥冥之中,他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应该是已经出窍了,摇曳在这混沌苍茫的广袤空间中,到底是要上天堂还是要下地狱,他也不很清楚。百无聊赖的他只是在默默的等待,等待一个人接他去过那座桥。可是他没想到,在这与世隔绝的虚空之境,他等到的竟然是这个暴躁古怪的老太婆
范溯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叹道:“我终究还是死了么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你又是谁”
“你既然这般想死,我也不拦着,如果你要坚持不肯跪下谢我,我就让你真正的体验一次死亡的快感”老妪说罢,抡起拐杖砸向范溯髌骨,范溯毫无反抗意图,应声单膝跪地,她冷笑着又道:“怎么,你还不愿意给我磕头么要不是看在你师祖高天成的份上,我也懒得管你”
本是面无表情的范溯,陡然变得诧异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师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