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静怡的时光,也不知范溯孑然享受了多久,他原以为他已经将整个世界都屏蔽掉了,可是这熟悉的笛声,悠悠的传来,仿佛将他重新带回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母亲那温暖的身体中。他明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脑海中的幻象而已,可是他却仍旧情不自禁的在想:我的生母,你究竟是谁你又在何方
外界星星点点的光亮诱惑,使得范溯情不自禁地睁开眼,发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宁谧的如同镜子般的湖旁边,四周依然漆黑,星光依然闪烁,湖中游鱼依然散发着迷人的荧光,不同的是,湖面上,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仙女,遗世独立,静静的吹着笛子。
范溯也忍不住对着那仙女莞尔一笑,和着那梦幻般熟悉的旋律,他微微张开嘴,轻声咏唱道:
北风萧瑟兮月如霜,
壮志未酬兮心断肠,
名利无情兮空生恨,
江湖如梦兮醉一场,
剑兮,剑指苍穹快意人生;
恨兮,恨悔流年枉生华发;
情兮,情意绵绵不离不弃;
仇兮,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呜呼哀哉知否知否
三千世界鸦杀尽,
与君共寝到天明
注:文中“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一句取自高杉晋作原诗,为避免纠纷,特此声明作者及出处。
第二十章阴阳往复
到现在看来,一切好像都是悲剧的节奏,我们的主角经历了种种磨难,体验了大恨大悲,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昏迷了多久,但是最终他还是顽强的活了过来。身处漆黑山洞中的范溯,刚一睁开眼睛时,竟然还以为自己又进入另外一个梦幻中,直到亲手摸到了身边热乎乎毛茸茸的一个家伙,他才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回到了现实。
再回人间,一切都重新开始,范溯有如初生的婴儿,对这个毛茸茸的玩意很好奇。洞内昏黑,伸手不见五指,虽有微弱光亮,但也看不清是什么。他胡乱摸去,猛然间倒吸一口凉气,他探到毛茸茸的背面,居然是锋利的爪子他居然和野兽睡在一起被他这么一摸,那野兽发出呼噜噜的低鼾,范溯心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猜想,这一定是一只冬眠的棕熊,这个地区山中有棕熊也不足为怪。不敢久留,他蹑手蹑脚捋着微弱的光线,寻找山洞的出口。
第一脚踏出洞口,范溯的心,豁然敞开了人世间一切的美好,从他每一个毛孔沁入心田,润泽了他干瘪瘪的身躯,填满了他空荡荡的灵魂
外面的阳光虽不强烈,但是依然刺得范溯一时半刻睁不开眼,只能用耳朵聆听着涓涓溪流声、嘤嘤鸟鸣声,用鼻子呼吸着泥土的芳香,用脸颊去感受和煦的春风。是啊,春天来了,冰雪消融,又是新的一年,又是新的轮回,睁开眼,好好看看,万物萌动,生机勃勃,世间的一切,一切全都是新的
范溯也不知自己是怎样从初冬熬到早春的,更不知道自己梦中那些幻象是否真实,醒来之后,他完全没有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别人,更别说梦中见到的庞蓉婆婆了。虽然孤寂仍旧是他的朋友,不过灵魂与世界通感的范溯,可以真切的确定一个事实就是他还没有死虽然浑身仍旧剧痛难忍,但是没错,正是这种真实存在的疼痛感,让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死。
没有死,并不意味着还活着。死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可活着,却是一辈子的事情。既然造物主怜悯,让范溯九死一生,那么在不远的将来,他又将如何对待自己弥足珍贵的生命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所有人慎重深思的问题。
知觉全部回归,感官已经就位,可莫名的,有股灼热的真气在范溯体内来来回回的奔涌,一会上涌到天灵盖,一会又下沉至足三里,每每经过他心脏,他那脆弱的小心脏就会猛烈地抽动一下,被迫的将血液压送至动脉,供给全身营养,维持他的生命。
他无奈苦笑:这恐怕这就是婆婆传给我的庞家内功吧,可惜她不知道,我丹田已经碎了,没办法储存内力。即便是再强大的内功,我也留不住,过个三年五载,内力散失殆尽,我也难逃一命呜呼的结局。
蓦然,无处不清春,新风阵阵,雏鸟鸣鸣。范溯转念又一想: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三年五年也是活,三十年五十年也是活,假如我能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创造无限的成就,那我这流星的一生,也光亮了
想到这里,范溯便一扫垂头丧气的情绪,不禁忘却了真气流过体内各大穴位时常人难以承受的强烈的灼烧感,更让他完全陶醉在这早春山谷的风情万种之中了。山谷中薄雾弥绕,犹如少女身上的薄纱,半遮半露才更加迷人,虽没有钟灵毓秀的美景,但却有着恬静典雅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不能自拔。更想化作彩蝶,翩飞徜徉在无尽的美好之中
可是,七层的伏虎金刚内功加在一个半残的人身上,经脉的疼痛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庞家的伏虎金刚经就是这么一种刚猛的内功,不仅伤人,久练更会伤己,正因如此,能承受第五层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到现在还没人能够练到第十层,而这第十层的设定,也完全只是个理论的推测而已。更何况范溯自己练的“天人合一剑法”,属于阴柔内功,遇着阳刚的庞家内功,更是水火不容,在范溯体内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巨大的痛苦强加到我们的主人公身上,上天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呢
范溯早已习惯了忍受痛苦,痛觉神经的过度兴奋,使他变得稍微有些麻木,这就好比细细品尝那苦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苦丁茶,绕舌三周半,再慢慢咽下,莫名的,喉咙竟然甘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