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静静听完这一曲,范溯呆愣了半晌,每一个音符都沁入肌体,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反倒是黎总管并不顾忌,率先打破宁谧,施礼道:“范少侠,里面请。”
得闻黎叔之声,笛音仙女翩然转身,蓦然回首间,四目相对,两篇红唇竟无语凝噎范溯来之前早已经计划好与丁天羽见面后应当如何言辞凿凿、据理力争,如何旁敲侧击的打听雪山丁家的计划,又该如何循序善诱的劝他们放弃复仇。可是有谁能料到,此时此刻,听闻此倾心一曲,范溯所有的精心策划,全都莫名的被抛之脑后,无瑕的笛音好似清澈的微风,轻轻地拂面而来,诸多的情怨纠葛都已随之烟消云散。泪眼朦胧间,时过境迁,恍若隔世,他那浑浊的双眸中,只有她
又是一阵沉默,虽是忧伤,却又恰到好处。良久良久,范溯才支吾道:“丁大小姐你的伤好些了吗”
丁天羽轻点首,嘴角一丝苦笑。二人石桌对坐,桌是冷的,桌上摆着的两杯茶却是温的,像是早已料到范溯此刻会到,有人精心准备好的一样。茶温刚好入口,细细品味起来,除了淡雅幽香之外,莫名的稍添了一丝苦意。
茶苦口苦心苦只有范溯自己知道
再偷偷的望一望眼前的丁天羽,范溯心中真的有无数的“对不起”,却又说不出口;心中更有无数的“为什么”,却又不敢去问。范溯与丁天羽面对面坐着,却好似中间隔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二人离得很近,能看到,却不能触到。
豁然山谷幽幽两鹤飞过,云里雾里间,范溯灵魂出窍的心生羡慕:我若是这闲云野鹤该有多好,便也再不用代表谁的利益,便也再不用负担诸多责任,便也再不用站在丁天羽的对立面,绞尽心机与她斡旋我二人本是好好的,为何偏偏站在不同的立场
黎总管倒也识趣,请辞退下,待他走远,丁天羽才开口说道:“范少侠别来无恙”声音如此轻柔,不比笛音稍逊半筹,但其语气微弱,更像是在叹惋。
素面对着丁天羽,范溯不愿隐瞒什么,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他如实答道:“我我还好,只是我在皇宫遇到了黄诗若她现在,叫沈家仇了没想到她,会是前朝太子的女儿”
“人总是会变的”
范溯哑然,丁天羽说的没错,人总是会变的,因为事情总是会变的,变的不可捉摸,变的难以预料。一个人,极有可能,因为一件义举,由绿林草莽摇身变为英雄好汉;一个人,也极有可能因为一时过失,从英雄好汉又惨淡沦为阶下之囚。仔细想想看,不仅仅是身边的人在变,自己本身也在一刻不停的变着,当年默默无名的农户养子,不经意间成了江湖人称道的“决云金剑”,当年奉命离岛的江湖剑客,更是毫无预期的突然变为了朝廷的“骁侠太保”。想来人世间,唯一不会变的,就是“变”本身吧。
如今,二人对坐,范溯却不敢再看丁天羽的眼睛,无言片刻,他又低声道:“唉我终究是对不起诗若妹妹的她刺杀皇帝未果,如今漂泊江湖,无依无靠,每每想到这些,我就会很揪心”范溯声音很低沉,不愿意让别人听去,更像是自言自语。
丁天羽浅笑,颇有几许凉丝丝的无奈:“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想来,你终究对她有情,在渔溪古镇之时,我就应该选择放手。若是我在那时消失,范少侠现在也不必苦闷了”
“天羽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范溯只想对她坦白心声,没想到反而更加僵化了二人之间的感情。
“别人对你一万个好,你却要反过来伤她。罢了罢了,这就是你范溯。”
“那日在客栈中,我我确实不该对你发火只不过只不过我希望,希望这些都是误会希望你们雪山丁家能平息这场误会”
丁天羽并不接话,只是反问道:“黄姑娘有恩于你,无论她做错什么,你都会原谅她的,对吧”她心中明明知道答案,却依旧要问。
范溯默而不语,的确,无论诗若妹妹做错了什么,她始终都是自己的诗若妹妹,即便她现在变成了沈家仇,范溯依然不能放弃对她的情义。
不选择本身就是一种选择,不说话本身就已经是说话。丁天羽摇了摇头道:“你心中,关心的是黄诗若,是夏澈,是皇帝,是苍生,是天下”
顿了一顿,丁天羽的语气霍然变得好轻好轻,仿佛丝丝云线,最后几个字汇成喉咙中的呢喃之音,飘飘渺渺间,好似是这样说的:“不是我不是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她心里的话儿,范溯听得到么
丁天羽幽幽叹道:“我若是哪天负了你,你还会像原谅她一样原谅我吗”这句话好似丁天羽心中的一块巨石,说出来,便是放下了。
“天羽”范溯急忙答道:“丁姑娘三番五次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即便是即便是”后面的半句范溯本是想说“即便是为你而死,我也心甘情愿”,可是心中一纠结犹豫,却支支吾吾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说来也奇怪,人做事往往需要多一点点冲动,若是没有这一点点辣子一般的冲动,便会错过许许多多,令人难以忘怀的经历。
话说出口,丁天羽便轻松了许多,她面带微笑的回忆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初识么那时候我女扮男装,你竟然也没有发觉,那时的你呆呆的,我们两个天被地床,彼此之间没有芥蒂,那感觉多好”
手握这温热的茶杯,气氛逐渐的缓和,范溯羞赧的笑了,却是当真的快乐:“我的叶茂门掌门人的帽子,就是那时你给我戴上的。”
笑着笑着,丁天羽的眼眶突然红润了:“我现在多想像那时那样,义无反顾的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
风已止,密林枯枝依旧婆娑。范溯忙劝慰道:“想来人世间身不由己的事情万千无数丁姑娘不要因此悲伤,我不也是一样,做了很多迫不得已的事,要是多想,也难免揪心”
“我若不是丁家的女儿就好了”丁天羽暗自叹道:“你也不必因此恨我”
范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这怎么能会呢我我何恨之有啊”范溯心底冥冥之中有股念头升了上来,却又被他下意识的按了下去。
丁天羽长嘘一口气,眉头紧蹙,犹豫片刻,低头不语,转而再环视一眼天地冰雪,玉笋般的手指却无人察觉的悄悄沾了杯中的茶水,她口中幽幽的说道:“你若是恨我我也只能当你我之间有缘无分若有来生”丁天羽言辞有些哽咽,后面的话却也不愿说完,只是手指却不动声色的在石桌上比划着。
范溯疑惑道:“丁姑娘何故突发此言”
丁天羽一咬牙,一扭刚刚婉约之情,正声说道:“世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既然你对我无话可说,那就快走吧,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范少侠去做”
虽说是女人多变,可丁天羽几秒钟内毫无征兆的变了脸色,也不知是为何。范溯大惑不解,扫眼朝石桌上看去,只见丁天羽不知何时用茶水写出一个“夏”字,寒风一过,字迹只停留片刻便迅速被吹干了。
心中咯噔一声,范溯大惊,却又不敢相信:“你你们当真动手了”
丁天羽闭目转头,不再看他。范溯好似意识到了一件不该他意识到的事情,猛然大掌一拍石桌,震得茶杯碎裂,他豁的站起,怒从心中来,脸上的肌肉在抽动,因愤怒而颤抖的手紧紧的握着玄妙剑,他想说些什么,理智却牢牢地锁住了他的嘴。
正在千钧一发时刻,周遭林中猛然间跃出数人,皆以黎叔为首,一拥上前,黎叔颇有不悦,大步入亭道:“大小姐此处风紧,你该回去歇息了若是多有逗留,老爷恐怕会生气的”
“爹爹他”
范溯怒指黎叔道:“你们你们最终还是要对夏将军动手了吗”
黎叔一反刚刚礼仪之态,冷言回敬道:“哼真是不明白你在胡诌些什么,你那什么上将军下将军的,即便是出了事,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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