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如何复仇,一面又在静待时机。想来他范溯若是没有十足把握,将魏氏与夏决的罪行公之于众,他也不敢冒然在夏府行凶杀人。
正巧这日魏氏五十大寿,邀请各方宾朋,要在鼓乐台上办下寿宴。听闻“鼓乐台”这个名字,范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师叔“天机子”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斗阴山中藏大爱,鼓乐台上生深仇,亲人在前而不自知,仇人在世却不能报,诸君莫笑我,急流勇退,亡己以安情”
这“斗阴山中藏大爱”果真不假,范溯也是在斗阴山中找到了两样真爱母爱与爱情。而“亲人在前而不自知,仇人在世却不能报”也的确如此,当年“天机子”为其卜卦之时,范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夏澈的儿子,反而还和仇人夏池一同并肩保卫天蒙城
那么细细品来,这句“鼓乐台上生深仇”岂不是暗示我要抓住魏氏大寿的机会,进行报仇
想到这里,范溯不禁暗恨,想想这魏氏五十岁时,还可以举办寿典,我母亲四十四岁便命殒风月湖旁,同样是二十年,我母亲被困冰中饱受折磨,而你这个幕后恶人却能在人世间活的逍遥洒脱,即便你此刻立毙当场,也比我母亲多享受了六年时光,人生是何等的不公
范溯夜不能寐,深思熟虑,心生一计。待到大寿当日,他受了夏威夏小灵邀请,前来赴宴。鼓乐台前场面热闹异常,门口来宾排了长队,每来一个,进门第一件事情,便是要登记所送寿礼。夏澈毕竟是公爵身份,权倾朝野,但他自己的生日也从来未有过此等大操大办,反而他正房魏氏的五十大寿,却趁他景州带兵这个千载难逢时机,办的是大张旗鼓,红红火火。
门口登录寿礼的管家一面誊写送礼人姓名及礼物编号,一面当众高声宣读礼物内容,逼得来者必须竭尽全力的甄选自家最好的臻品送上,免得在这么关键的场合当众丢了面子。耳中听着如此多的愿意攀附权贵之人送来不计数量的稀世珍宝,魏氏表面上不以为意,可心里面早就美开了花,借着寿辰敛财,她不禁暗自佩服自己的妙招。
即便连当朝太子,都特意派人送来千年的天山雪莲,预祝魏氏寿比南山不老松。范溯却与这些个官场之人不同,他两袖空空,也没什么珍宝可送,只是提前了些日子,特意亲笔写了一首诗,使了些碎银子,找人装裱,得当体面,当做礼物送给寿星。
范溯倒也不着急,自己排在送礼队尾最末一个,待到所有人都进了场,那登录寿礼的管家,才看到他。范溯手里只拿了一副字,那管家倒也表情客气,可眼眸中却难掩轻蔑之神态。管家宣读道:“骁侠太保范溯赠诗一副:得魏母庇佑夏家,晚辈范溯特祝:魏娘万寿无疆,氏族长盛不衰;害群之人避散,我辈之良尽出;泣歌乌鸦反哺,血浓于水真情;珍爱眼前寿星,珠宝财富自来。”诗文本是毫无精彩可言,只是讲了愿夏家人丁兴旺、愿晚辈们多孝敬母亲魏氏而已,可那管家却特意怪里怪气的加高声调,就是为了要出出范溯的糗。
魏氏原本是半理不理的听着,得闻是范溯送的,她不禁狐疑起来,再抬头看一眼那精心装裱的诗句,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笔法苍劲间,每一个字都好似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牛头马面,挥舞着哭丧棒,硬是要拉着魏氏的手,去阎王爷那里听候宣判。魏氏莫名的冷汗涔涔,急忙招呼管家,将这礼物收起来,莫让外人看到。
魏氏见诗惊魂,却也不知何故,她心中细细琢磨之下,方才猛然领悟,那明明就是一首藏头诗,若只取句首第一字,连起来正好是:“魏氏害我泣血珍珠”
魏氏心觉大事不妙,却又不敢过分声张,她忙问管家道:“送诗的人呢”
“老寿星,你叫我”范溯无声无息欺身而上,贴在魏氏耳边,轻轻说道:“今日您的诞辰,还有什么遗愿未了”
那管家却不明其故:“你说你这个后生,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今个明明是我家夫人的寿辰,你怎么能说是”
范溯并不理会他,未待众人反应过来,范溯便单手提起魏氏,轻功大展,好似只是扯了一件衣服一般,直奔鼓乐台而去。魏氏毕竟年过半百,哪里经受的了这般惊吓,一面口中高呼救命,一面央求范溯放她一马。
范溯羁按魏氏于台上,众人原本都是在台下相互寒暄,但闻魏氏声嘶力竭高喊救命,所有人的眼光全都不约而同的齐刷刷落在这个素未谋面的范溯身上。范溯倒也坦然,他当着天下人的面,高声问魏氏道:“哼哼,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你是骁侠太保范溯”魏氏颤颤回答。
台下夏决一听是范溯,心中疑问丛生,大哥二哥去寻范溯,为何现在只有他一人回来,难不成大哥二哥已经被他
夏决急忙劝道:“范太保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没有解不开的误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请莫要动手脚,以免伤了和气。”
夏小灵一见范溯怒气冲冲,捉了母亲,不禁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范溯究竟为何,她只能半带哭腔的哀求道:“范溯好哥哥,她可是我的母亲啊你你可千万不要对她动手啊”
范溯本是侠义心肠,几时见过他如此刻般动气粗来,夏威也劝道:“今日是我魏母的寿辰,若是有何误会,明日在商讨也来得及,义兄快放手吧”
听闻夏威夏小灵声声二人劝阻,范溯也有些心软了,可他又一回想起自己生母临死前的惨状,不禁再度怒火中烧,朗声二问魏氏道:“你可知,我的生母是谁”
“你你”魏氏有些犹豫了,此情此景之下,魏氏怎能猜不到答案,可她却仍旧是结结巴巴说不出口。
“是那个你千方百计想要害死的范师师”范溯勃然大怒道:“没想到吧我今天会回来找你复仇”
魏氏急忙狡辩道:“我我不认识你你一定是弄错了你可莫要信口雌黄,范师师是夏威的生母,夏威夏威”
范溯冷冷三问魏氏道:“哼哼二十年前,你暗中设计,指使夏智夏池夏决三人,抢夺我家泣血珍珠,这事你承认不承认”
“泣血珍珠为何物我根本就不知道啊”女人这种好面子的生物,若是要让她们当众认错,还不如让她们死来的更痛快。
“我已经找到生母范师师,她亲口对我讲出真相,任凭你怎样抵赖也都没用”范溯声声震撼,有如滚滚雷鸣。
此言一出,霎时间整个鼓乐台都鸦雀无声了。风止了,阳光空气全都凝结,众人好像被石化了一般,骇得半晌合不拢嘴,全身动弹不得。
犹如晴天霹雳,夏威诧异道:“怎怎么可能我才是范师师的儿子,范礼是我外公,这是铁打不动的事实义兄,众人皆知,我母亲二十年前为了救我而落水身亡,你又怎么可能是我呢”说罢夏威也觉得事情不合逻辑,不禁无奈苦笑两声。
范溯对夏威认真解释道:“威弟,你有所不知,那日洞中的年轻女子,正是我母亲范师师,她因有泣血珍珠护体,才能永葆容颜,而我也正是因为服下了泣血珍珠,才能重获新生,而那夏智夏池,也正是因畏惧我的身世浮出水面,才要杀我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