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零件的瑞尔福求助似地望向了窗帘后,在路易斯会意地拉开之前,安珀已经理直气壮地走了出来。
她一言不发。
管传送阵的小姐姐说的一点儿都不错,魔宫后花园的芳幽海开得正盛。
雅歌塔在落地的时候压倒了一大片的花,翅膀带起一阵小龙卷风,它打了两个喷嚏才终于找到个合适的位置卧下,庞大的身躯就像是花海中央的小岛,上面坐着正闹脾气的孤男寡女。
路易斯摸摸鼻子,这次法师好像真的生气了,不想给他一个眼神。
他试图勾起安珀的小指,但被后者小气地撇开了。
路易斯只能退一步,他诚恳道歉:“别生气了好吗?我错了,对不起。”
他就地取材做了个花环,安珀终于给了他一个幽幽的眸光,颇有些嫌弃的意思在其中,但也没有很坚定地拒绝。
“你不喜欢吗?”路易斯略有些忐忑,“其实挺配你的。”
银发在他眼前晃了晃,安珀还是把脑袋给递过来了一些,算是恩准了可以为她戴上。
“没有不喜欢。”安珀小声说,但还是不肯轻易松口:“要不喜欢也是不喜欢你。”
路易斯没有说话。
安珀悄悄瞄了他一眼,后者正低头好像在默默难过,本就是俊美无铸的一张脸,配上精灵天生的脆弱感,伤心起来简直让人心碎。
很吃这一套的安珀补充道:“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第34章
“真是令人羡慕啊~”
瑞尔福以手托腮,眼巴巴地在窗台顾盼,向下看去就是疑似刚刚和好的两人。
这个只有她受伤的世界啊——
她已经重新把自己拼装完成,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一把零件,瑞尔福看了半天都没能想出来,这到底应该装在哪儿,上一次维修自己还是上一次,总之是在很久之前,她早就已经不记得到底改装了些什么了。
对着窗台下的水池顾影自怜,也许是胸口,因为它们好像瘪了一点,又或许是腿上,她黄金比例的双腿看起来有些奇怪。
但在瑞尔福动手纠正之前,已经有人先一步把一条弹簧嵌入了她的后颈,符合一切数字意义上的完美天鹅颈再一次立了起来,如果没有把前端充当喉咙的圆片挤掉就更好了。
这次的瑞尔福熟练安装好了圆片,并顺手见一个多出来的尖顶螺丝按在了来人的耳垂上,被刺破的地方没有一丝丝红的痕迹,始终如一的冰凉且苍白,她甚至无所谓地转了个圈靠着耳骨固定了一下。
“我收下了。”
在瑞尔福后悔想抢回来之前,瓦伦娜拨了一下耳发,阻止了她的动作,并适时地表达了自己其实有点嫌弃这玩意儿丑,但看在是瑞尔福亲手所赠的份上,她可以勉为其难收下。
谁会不喜欢炼金大师手里的小玩意儿呢?
瑞尔福气得想蹦过去抢,但刚刚腿一用力,小腿就叮铃哐啷地碎了一地。
破案了,那是膝盖上的零件。
等瑞尔福第二次组装完成自己,瓦伦娜已经占据了原本瑞尔福趴的位置,再向下看去也只剩下被雅歌塔压垮下一片的花海,而且它们但很快就在魔宫的催动作用力下回复完成,一切好像从未发生。
失忆了的法师脾气更好了是真的。
她指了指雅歌塔留下坑的位置,拎起了瑞尔福问:“羡慕吗?”
后者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并伴随着一声悲哀的叹息,好像刚刚那个捧脸犯痴犯傻的人不是她一样。
“说点正事,你最近见到宰相了吗?”
瓦伦娜把她又往上提了提,像是咬耳朵一样说着悄悄话,明明他们都知道在瑞尔福的炼金力场之下,没有人会发现他们,除非比他们厉害太多的。
“你说那个梦魇?”瑞尔福摸了摸胳膊,即使这只是一具炼金材质组成的身躯,提起梦魇的时候还是会让她觉得不舒服。她当即否认:“我怎么会见到他?”
梦魇本身就是个不可思议的种族,他们的生命没有白天和黑夜,也没有新生与死亡。
每一只梦魇死去的时候都是新生的时候,他们的永不停歇的思维中断于此,然后从尚未消散的躯壳之上分化出新的一只,就像是精灵诞生于母树一样,对梦魇来说,上一只梦魇死去的躯壳就是重新孕育的枝干。
宰相就是这么诞生的,上一任魔王亦是如此,他们源于同一具九百多年前死去的梦魇躯-壳。
杀死他的人是法师,因为他杀死了法师喜欢的人,但从他遗骸上新生的两个都忘却了这件事,一个勤勤恳恳侍奉着魔王,目前疑似正在休假,另一个成为魔王又被推翻,如今被关押在黑塔之下。
瓦伦娜抠出了瑞尔福的一只眼睛,放在自己的眼前欣赏,她们三目相对,落单的那一只眼睛正在飞速寻找一个焦点,就是不肯多看瓦伦娜一眼。
“你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神都挺逼真的,尤其是里面那个心虚的意思,炼金大师啊,别在我面前装傻。我知道你在他们的脑域网里做了些手脚,现在我想知道你的小动作起作用了吗?”
又一次被这种手段威胁,瑞尔福当然不允许自己反复在一个坑里跌倒,但奈何恶势力的日益嚣张,上次还只是威胁要把她扔进防腐剂里泡一泡,这次就要把她丢进尸油里。
尸油不适合用来护理零件,于是瑞尔福妥协地飞快,“我很肯定它起了作用,那些梦魇的每一次谈话我都知道,他们脑子里的东西我都一清二楚。”
“暂时无事?”
“是的,我保证!”
“看到了吗?”
瓦伦娜指着那片空地,雅尔塔压塌的一块儿已经重新茂盛了起来,除了被路易斯采走做花环的那一簇,但很快也会长好。
“多么和谐。”她拍了拍手,“你不会想这再一次被人破坏吧?”
这还得感谢法师的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