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黎容微抬着头,新修剪的头发被无辜染上一层蜜橘,因病气而苍白的侧脸也好似涂了细腻光滑的白釉。

他动了动唇,白色衣领遮盖不住的小巧喉结轻轻滑动。

“岑崤。”

岑崤眸色渐深,沉默良久,自嘲似的笑笑。

好像无论怎么克制,他都会对这个人一见钟情。

量体师扯下脖子上挂着的皮尺,热情迎上黎容:“您跟我到这边量一下尺寸。”

“麻烦您。”黎容轻车熟路,跟着往里走。

量体裁衣的步骤很细致,要用皮尺轻轻缠住纤细的脖颈,一寸寸的收拢刻度,当冰凉的尺身完全贴住温热脆弱的皮肤,将食指抵在颈窝,仔细的读出最精准的刻度。

这并不算最严格的,皮尺还会沿着肩部向下,滑过形状姣好的蝴蝶骨,在敏感紧绷的胸口处交叠,缠绕。

除此之外,还有柔韧下塌的腰,挺翘鼓胀的臀,笔直清瘦的双腿,漂亮小巧的腕骨和脚踝。

岑崤在帷幕闭合的前一秒站起了身,一掀厚重的棕色帷幕,迈步走进量衣间。

黎容已经脱去了外衣和毛衣,只剩下贴身穿着的,一件格外轻薄的内搭。

内搭紧紧覆着他的腰腹,隐约透出皮肤的颜色。

岑崤从量体师手里夺过皮尺,绕在掌心,沉声道:“我亲自量。”

第18章

黎容环抱着双臂,目光落在岑崤手中的皮尺上,他挑了挑眉:“岑崤,你知道我今年才十七吧,未成年哦。”

岑崤迈步走过来,扯住皮尺的一端,在他耳边低声嘱咐:“别动。”

黎容配合的仰着脖颈,轻薄白皙的眼皮轻轻颤抖着,还不忘继续提醒岑崤:“我还小呢,你喜欢那些把戏我可都不懂。”

岑崤动作一顿,盯着黎容滴溜溜转的桃花眼:“教教你?”

黎容眉目含笑,双手举到耳边告饶:“不是很想学。”

岑崤将皮尺绕过他的胸口,在浅浅的背窝正中一掐:“这里不隔音。”

黎容果然老实的闭嘴了。

从量体间出来,黎容扣好棉衣的最后一颗扣子,自顾自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礼服做出来好不好看。”

量体师笑道:“您放心,我们的老师都是在国际上拿过奖的,也给很多明星量身定制过红毯礼服,相信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黎容眼波流转,意味深长的揶揄:“我倒是不担心你们老师,只是这位新晋量体师的手法太不专业了,勒得我疼。”

量体师也揣摩不出黎容是不是在开玩笑,只好向岑崤投去求助的目光:“您两位不是朋友吗?”

岑崤将皮尺绕在掌心卷了卷,放在一边的桌面上,看了一眼黎容,一脸平静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黎容故作震惊,像是平生第一次听到这句谚语,好奇的问:“是吗,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嘴短?”

岑崤被他堵了一下,心中好笑,但也只能强绷着脸,淡淡道:“走了。”

黎容赶紧小跑跟上,追在岑崤后面提醒他:“你会先送我回家吧,我来时打车花了一百。”

岑崤冷嗖嗖道:“我欠你的?”

黎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嗯算你有良心。”

岑崤竟也没有反驳他。

上了车,黎容就开始打电话给租赁公司退单,对方一开始还找理由不想退,黎容翻出来合同,一条条跟对方对峙,对方大概没遇到过这么较真的顾客,被问的恼羞成怒,给黎容退了钱。

黎容挂断电话,疲惫的往后一靠,方才的精神一扫而空,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身体本就不好,来回折腾了半天,完全失了食欲,脆弱的胃也开始反酸。

岑崤等他安静下来了,眼睛向下一瞥,抬手按开轻音乐:“以前没见你这么多话。”

以前那个常年冷着脸,吐一个字都嫌多的人好像一去不复返了。

黎容歪头看向车窗外,树影幢幢,急逝而过,柏油路上被拖长的阴影像里机器里渐次滑出印花巧克力棒。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听到岑崤的话,他没头没脑的跟了一句:“权利很稀有,只留给有能力为自己争取的人。”

“嗯。”岑崤沉默好久,久到黎容已经昏昏欲睡,他才低声应了一个字。

他曾经以为,让一个人永远保持原来的样子,就好像所有残酷的事情都没发生,就好像鲜血淋漓的现实没有留下痕迹。

可惜不过是自欺欺人。

人须得自己披上铠甲,拿起利刃,剥去软肋,走出温床,生存本就是孤独的抗争。

黎容的眼睛彻底闭上,呼吸变得绵长匀称,刚吹好的发型被他压的有些凌乱,发尾轻轻遮盖在他的眼皮上,玻璃窗外的色彩渐渐消散,只剩下横亘在他喉结上的一线光亮。

岑崤不动声色的调高空调温度,调小轻音乐的声音,慢慢放缓车速。

这才是,他能为他做的事情。

黎容从昏睡中清醒过来,一睁眼,才发现天已经彻底暗了。

他的眼睛干涩发酸,脖子也僵硬的厉害,车早已停在了路边,只是空调一直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