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天下读书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去曲阜参加祭祀典礼,于他就是走个流程,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公费旅游。
胤祉既然把这次出差当做了公费旅行,那一切自然就照着旅行的标准来。
先做好攻略,山东境内的美景,他知道的就那么几处,最出名的自然是泰山,只是自秦始皇在泰山封禅起,人们便赋予了泰山不一样的含义,为了避免麻烦,这一处就可以被划掉了。
除了泰山,便是大明湖,还珠格格的故事虽是杜撰的,但这故事太过经典,‘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实在让人记忆犹新,而且此去山东,还是与老四同行,姑且将那故事当成真的,在大明湖畔遇到夏雨荷的可是老四将来的儿子,若能和老四同游大明湖畔,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旅行不必带很多的行李,尤其是吃食,美食从来都是旅行的一部分。
倒是有一样东西是必带的,那便是用来合影留念的照相机,如今没有照相机,但有画师,带上位擅长西洋画技的画师,再带上位擅长人物画的本土画师,写实和写意的留影这不都有了。
最好再带上位擅长风景画的,将一路上的美景都画下来,既可以带回来给额娘和二姐姐一观,传到后世,也方便后来人研究古代的地理风貌。
胤祉认识的风景画画得最好的便是余国柱了,可惜余国柱管着马球场,还在着手倒腾戏院,实在走不开。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余国柱带不走,带走余国柱的小儿子余锦也好。
这位在丹青上得了余国柱的几分真传,颇具灵气,而且不喜读书,余国柱当初年纪轻轻便考取了进士,余锦则至今都是一位童生,也不打算接着往上考了,却甚是喜爱游学,重点是前面的‘游’字,这是个喜欢出来旅游写生的,带上正好。
胤祉准备的甚是齐全,四阿哥只觉一盆凉水当头泼下,硬生生对这次的差事少了几分期待感,回阿哥所后,也只是吩咐福晋随意收拾便好,无需参考三哥那里。
头一次出京办差,他总不能就把女眷带上,也不可能敷衍潦草行事。
三哥特立独行也不是一次两次,左右皇阿玛喜欢,又已经是铁帽子亲王了,升无可升,此般态度也好,也免得太子忌惮。
他却是不同的,光头阿哥一个,若不用功,皇阿玛何时给他封爵,后头的弟弟们慢慢长大,到时候太子身边也不止他一个皇阿哥可用,若不卖力,怎能得太子重用。
他既不像三哥一样得皇阿玛喜爱,也不像大哥一样让皇阿玛看重,自然要用功卖力。
头一次出京办差,势必要办得圆满才行,不能让皇阿玛和太子失望。
出京这日,胤祉头一次在行李上压弟弟一头,倒不是他自个儿的行李多,而是他这边人多。
他,福晋,福晋嫡亲的弟弟寿山,拖家带口的表兄巴图一家,因为巴图曾做过他的哈哈珠子,因此在所有的表兄弟当中,巴图同他是最亲近的。
光是自家人就这么多了,更不要说他还带了三位画师,二十几个侍卫,还有嬷嬷、丫鬟和小厮,青竹姑姑和杜成海也在。
和老四那边比起来,他这边出行的队伍可谓十分之浩大。
胤祉本就是抱着旅游的态度上路的,队伍自然也就走不快,而且祭祀大典举行的日子是要等他们到了才会定下来,因此在他看来,这一路上根本不用着急。
四阿哥却是个急性子,这又是他头一次办差事,正在兴头上,恨不得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曲阜。
面对慢吞吞的三哥,三哥车队里年纪不大的几个小娃娃,时不时便要停下来作画的画师们,四阿哥实在是不能忍,主动找上三哥:“不如我们先行一步,三嫂带其他人在后面慢慢走,等办完了差事,三哥再回来接三嫂,三哥觉得呢?”
胤祉并不是很想同意老四的方案,以老四的性子,办完了差事怕是不会在山东逗留几日,老四回京复命,他在外头继续游山玩水,皇阿玛不把他召回去才怪了呢。
但他也没理由拖着老四和他一起,自己不上进没什么,自己不上进还拖着别人,那就不叫咸鱼了,那叫臭鱼。
如果此次和他一起出京办差的是老五便好了,是老五的话,他们哥俩能在外头浪上小半年,只要皇阿玛不下旨召回,他们就能一直浪。
如今只能和老四先行一步了,到时候老四回京复命,他就写道病假的折子呈上去,反正上火也是一种病,他不写明病情,就不能算是欺君,就算皇阿玛把太医派来了,送折子的时间加上太医赶路的时间,怎么也得大半个月吧,够他们在济南府逛的了。
只是可能又要麻烦吴太医来回奔波了,等回了京城,他还真得专门去吴太医家中走一趟,方院使就算了,谁让方院使负责皇阿玛的脉案呢,他若和方院使有私底下的往来,那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吗,所以方院使那里还是算了吧。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皇阿玛要使唤他,他总不能老老实实的任由使唤吧,那得忙成什么样,他不能抗旨不遵,难道还不能钻空子偷懒吗。
胤祉随老四率先出发,明明是一件不怎么急的差事,但却马不停蹄,风餐露宿,都快赶上他去年赶往河南时的辛苦程度了,可那时候是人命关天,如今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老四这般认真,虽瞧着甚是可爱,但胤祉却是万分想念老五,难怪老祖宗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种时候,咸鱼就应当和咸鱼待在一起。
当然,在户部当差时,胤祉便不喜欢咸鱼扎堆了,而是更喜欢老四这样的人间珍宝。
也怪皇阿玛,人事安排的还不够妥帖。
第68章一更
如同胤祉所料想的那般,这场祭祀典礼真真只是走一场流程而已,当然,可能是因为他是个假读书人,因此祭拜之时才会只觉得各种礼仪新奇繁琐,并没有发自内心的崇敬。
面对瞧上去儒雅端正的孔家人,胤祉也只觉得心中别扭,好吧,他虽然顶着一个满人的壳子,可心还是汉人的,乃至于看问题的角度也是从汉人出发。
孔夫子是圣人不假,也当得起万世师表,但真真是没必要把孔家人捧起来,孔家北宗的历史不就是一段投降的历史。
昔年金兵南下,衍圣公孔端友南迁,成为南宗的衍圣公,孔端友的异母弟弟孔端操,却是降了金兵,这便是孔家北宗的开始。
待到先帝在京城登基,曾经被明朝崇祯皇帝册封过的衍圣公,又直接滑跪了,撰写表文,为先帝歌功颂德,这也是孔家北宗。
此次主持祭祀大典的,自然也是孔家北宗。
胤祉无心与这些人客套,虽不至于在内心鄙夷,但的确没什么好感就是了,好在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有四弟在,也不必担心这些人无处套近乎,他还是躲了吧。
祭祀典礼完成的第二天,胤祉便返程回去接人,带着福晋等人再进山东也未去曲阜,左右差事已经办完了,公事既了,接下来是私事,他们一行人直奔济南府即可。
四阿哥这趟差事办的实在无奈,三哥都不曾和孔家人道别,也不曾知会当地官员,除了告知他一人,便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溜了,还不打算再回曲阜。
他在此地得礼遇,一方面是因为他皇阿哥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背后站着太子,是太子的人,儒家看重正统,虽然也高看了一眼跟着太子的他。
但无论如何高看,也改不了他只是一个光头阿哥的事实,作为铁帽子亲王的三哥,在这些人眼中的份量远比他重的多。
三哥溜了,倒显出他来了,远在京城的太子听闻此事想必是高兴的,可他却是五味杂陈。
三哥不乐意听这些歌功颂德的东西,其实他也是不乐意的,比起此番曲阜之行,他倒是更想如三哥去年在山西那般,无论是运送发放救灾粮,还是惩治贪官,都比如今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意思,更不要说三哥在山西还摆了朝臣和皇阿玛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