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工部的折子全是汇报进程的,水利工程的进度,两处公办小学的进度,几处路段修理的进度,还有关于新材料的实验进度……总之是烧钱烧的厉害。
礼部的折子就一件事儿——公办小学,招生的章程刚折腾完,如今又开始折腾着招先生了。
国子监提出要让学子懂得民生艰辛,上折子要求去跟着工部去乡下修路。
康熙知道老三能折腾,不是束手束脚之人,可也没想到这么能折腾,他要批复的折子比往年多了两三倍,其中还多出来一部分弹劾的折子,都是弹劾老三的。
关键老三弄的这些东西,有些他都是头一次听说,以至于有时一份折子要看很久,才能下笔去批复。
弹劾老三的那些折子就更别提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什么暴戾恣睢、不敬圣人、胆大妄为……
光是批折子,康熙就能从天亮一直批到天黑,若不是太医劝告他不能过于劳累,天黑了他也能熬着夜批。
但大病过一场的人知道躺在床上养病的滋味儿,到了他如今这个年岁,就不能像年轻时那样拼了。
每批半个时辰的折子,就要起来在屋子里走一走,中午用过午膳,还要去御花园走走,天蒙蒙黑时,就不在乾清宫里围着折子打转了,而是起驾去后宫,去几个老人那里歇着。
表妹,秀外慧中,颇有才情,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在承乾宫,他总是能同表妹相谈甚欢,倒比年轻那会儿更能聊到一起去。
荣贵妃,性子还一如往日,即便老三如今担着监国重任,荣贵妃仍旧还是那副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的模样,成日里的不是听太监宫女说书,就是琢磨养生,待在荣贵妃的钟粹宫,总是能让他感到平静。
宜妃……发福了,年轻时也是艳冠后宫的美人,如今是胖美人了,吃东西愈发没什么节制,晚膳能当着他的面啃掉一个猪蹄。
康熙刚开始还挺不习惯的,爱妃突然就没了仙气,大概是他也老了,开始念旧了,瞧宜妃如此,居然不觉得粗鄙,倒有几分可爱。
德妃是个慈母,老四抱给皇贵妃养着,德妃只能将一腔的母爱都放在十四身上,亲手为十四缝制衣物,忧心十四的起居,作为一宫之主,甚至会亲自下厨给十四熬汤送过去。
有这样的慈母,也难怪已经开始御前听政的十四还是一副孩子模样,不像十三,只比十四大了两岁,可几年前就已经退去稚气了,跟着废太子在朝堂上搞事。
康熙都已经有精力批折子了,可却还是让老三监国,连大朝会都由着老三主持,一则是因为废太子谋逆案还在调查中,老三来动手给废太子和十三定罪,总好过他这个皇阿玛动手,二则也是因为他的身体劳累不得,老三处处铺摊子,还铺得这般大,若是撂挑子撒手,他这把老骨头还真顶不住。
还有最后一点,老三在朝堂上处处安插人手,又问他要了京城那么多军营的指挥权,还有老大几个帮衬着,一旦跟老三翻脸,恐怕废太子之事会重演,且事态会比曾经的太和殿之变更为严重。
在不能确保一击即中之前,他就不能跟老三翻脸,或许老三这个兔崽子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一边在各个衙门搞改革,甚至弄了个公办蒙学出来,一边大大咧咧的把全部的折子都送到他这边来,明折、密折概不关心,卯足了劲儿在京城搞事,都不曾关心地方。
老二已经废了,这两个月康熙也曾考虑过让老三来做新太子,可老三身上的毛病属实太多,性子莽撞冲动,还过于耿直,眼睛里不揉沙子,就连后院老三都是不合格的,至今后院都只有董鄂氏一人,孩子也就只有一儿一女。
康熙不去新人那里留宿,反而总是宿在几个老人宫中,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身体养回来,要么好好掰一掰老三身上的臭毛病,要么就换一个更为合适的储君。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需要他在和老三的较量中稳站上风才行。
第135章
康熙不慌不忙,继续做着批奏折子的工具人,他的经验远非老三能比,奏折上寥寥数语的批复总是能直指要害。
不过,因着如今的奏折太多,为了避免浪费时间,他会事先让人把请安的折子筛出去,莫说批复了,连看都不再看。
只有尤为清闲的时候,才会挑几封让梁九功念上一念,用来调剂自个儿的心情。
两个月的时间,身体状况渐渐好转的不只有康熙,八贝勒毕竟年轻,尽管受了那么重的伤,但这会儿已经不影响日常生活了,只是不能做剧烈运动,也不能拉扯到左肩上的伤,但除此之外已无影响,既不妨碍他写字,也不妨碍他上朝。
以往皇阿玛在时,上朝和下朝都需行叩拜之礼,出面奏对也需要叩拜,而叩拜之礼是很难不拉扯到左肩的,如今没有了皇阿玛的大朝会,连叩拜之礼都没了,拱手礼他如今还是能做得的。
因此,八贝勒不顾太医的劝告,执意重新回到了朝堂上,仍旧是待在礼部,三哥将承办公办小学的差事交给了礼部,如今的礼部可是忙得很,连礼部尚书张英都忙得脚不沾地。
除了忙乱,礼部还多了几个新面孔,八贝勒微微挺了挺腰背,这两个月他虽然不在朝堂,可也知道三哥在朝堂上的动作有多么繁多,繁多到会让人误以为三哥不是来监国的,倒像是直接登基开始实施新政,还是为上一任皇帝守过三年孝期,到了可以更改父志时候的那种。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求稳才对吗?
三哥一边在朝堂上安插人手,一边急切的想要做出成绩,而且是不管不顾,惹得朝堂上的一些人怨声载道,如今就敢上弹劾三哥的折子。
三哥未免太心急了些,也太不将皇阿玛放在眼里了,这刚好是他的机会。
他需要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个和三哥不一样的形象——温润无害,三哥是激进的,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他不同,他不会像三哥那般尖锐,他远比三哥要仁慈包容。
仁慈包容的八贝勒,回到礼部衙门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无论是对着高品官员,还是低品官员,亦或者是对着小吏,都翩翩有礼。
“贝勒爷身体可还好,怎么不多养养便回来了?”张英放下手中的差事,行礼问道。
八贝勒忙免了张英的礼,解释道:“已经好多了,在府中无事,倒不如回来跟你们一同办差。”
八贝勒为什么回来,张英心里如同明镜一般,也不是不能理解,原来有太子的时候,夺嫡之争便没有停止过。
如今诚亲王虽有储君之实,可并无储君之名,八贝勒不甘心也不奇怪,面对那个位子的诱惑,又有几人能甘心呢,如直郡王那般干脆利落放弃的人,才真真是少见。
可这跟他无关,他不是诚亲王党的人,也不是八贝勒的人,两边如何相争和他没有关系,他能为诚亲王做事,自然也能为八贝勒做事。
礼部如今这么忙,八贝勒回来的刚刚好,刚招进来的那批小吏还在培训,甚至为了培训这批小吏,还安排了两个官员过去,眼下正愁没有帮手呢,万岁爷的儿子们,旁的不说,能力都是有的,八贝勒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重回礼部衙门,准备挨个同官员们打招呼的八贝勒,刚刚见完张英,最初的打算便折戟沉沙了,不得不留在张英这里挑选公办小学所需的书籍。
寻常孩童开蒙,不是《千字文》,便是《增广贤文》或是《论语》。
但三哥给公办小学定下了科目,除了汉语课,还有算学课、律令课和武学课。
算学和武学暂且不提,小孩子开蒙学律令,这也太过儿戏了。
可偏偏三哥在这件事情上乾纲独断,礼部不反对,皇阿玛不出面,任由旁人再怎么弹劾也没用。
重伤未愈提前返岗的八贝勒,被张英拉去做了‘壮丁’,另一位八贝勒派的中坚人物纳兰揆叙,还在安排人写折子弹劾诚亲王,甚至本人都亲自下场。
前几日传来万岁爷身体好转亲自批阅折子的消息后,他便抓紧安排了十几封弹劾折子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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