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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 无财无能言财 2398 字 2023-10-07

“某家自然也是单刀赴会了不过这个人相信吴越王会想要看到他一并过船的。”

“此乃何人。”

“某前任幕僚翟守珣。”

“那便是投名状了一并带上来吧。其余从人,让他们先划小船退开,寡人的随从水性好,自会游回去的。”

须臾,李重进就上了钱惟昱的座船。

船是那种乌篷船的形式,中间有一个竹篾的篷子遮挡,可以防止外面的人看见船中间里发生了什么。没有桅杆,只有一根形如竹竿,可以随时架起随时放倒、上面扯着棉麻混纺布料的替代性风帆,外加船尾的一对橹,便是全船的动力来源了。这种船自然更不会有船锚碇石,所幸会面的地方已经是金山洲附近的浅水沙洲了,水深不超过三四米,钱惟昱亲自拿着一根撑篙的苦竹沿着船尾的铁环插入江底泥沙中,倒也固定住了船身不会乱动。

“某倒是荣幸,今日居然可以让吴越王亲自为某撑船,只怕世宗皇帝在世时都不得如此折辱强藩。”李重进自嘲地说着,随后如同提小鸡一样把捆得严实、嘴上封着牛皮片子的翟守珣丢进舱中,还掏出怀中一块布帛还给钱惟昱。

钱惟昱接过一看,又嗅了一下气味,确认是自己为了取信于李重进所给的那封密函,便拿过直接丢在油灯上烧掉。随后抽出腰间宝刀安纲童子切,一下子挥刀切开翟守珣面部蒙的牛皮。刀刃过处,牛皮一刀两断,连翟守珣的胡须都被连带着下巴上的皮肉削掉了一块,登时血流不止。翟守珣也自忖今日必死,索性不顾剧痛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起来。

“恨未能早日让陛下识破你这阳奉阴违的逆贼坏某富贵,死后定然化作厉鬼亟汝”

钱惟昱抽刀的时候,李重进心中也是微微一紧,握住刀鞘的手瞬间青筋暴起。不过看了钱惟昱挥刀划开翟守珣蒙面牛皮的手法、精准度之后,倒是略微放松了一些。

“果然是绝世宝刀,刀法倒也是略微虚了一些,毕竟是生在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贵人,哪能有真个了得的剑法呢。”李重进心中如斯想道。

钱惟昱却不理会李重进,又和翟守珣喝骂对答几句,随后确认对方身份,便手起刀落将二五仔翟守珣首级挥落,丢进大江;再一脚勾住翟守珣的无头尸身,一并揣进江里。做完这些,钱惟昱这才回头换了一副表情对李重进笑颜告罪,说此前诸般对李重进断绝援助数月,无非因李氏勤王复周之心不坚,且身边另有内奸,以至于吴越不得不为自身利益考虑、避乱远祸。以免为赵宋忌惮,遭了无妄之灾。

这种话,作为政治家当然都只能是随便听听就当对方在放屁罢了。李重进知道这个当口面子还是要给的,只能是虚与委蛇对于吴越国此前停了几个月援助一事表示理解。然后,再进入正式谈条件的环节。

“寡人的条件很简单凡东南行营旧部、大周侍卫司旧部等精锐兵马,不得驻留在金陵、润州、和州三处,必须尽数撤过江北。江表三州,贵军只许驻扎南唐降军及新募乡勇团练。移防一事,须得在五月底之前办妥,而后我吴越水师便会封江巡视,北船不得擅自过江。作为回报,江表三州的百姓守军,我吴越自当每月供给粮秣军资、日常商贸所需,不致短缺。贵军精锐撤至江北后,即日便有行粮百万石、铁料百万斤起运,一月内取齐。日后但有所需,也会发至扬州听用。”

“如此说来,大王是打算吞并金陵等三州之地了么当初做得好谦逊,如今便不怕占了金陵,赵匡胤视你做南朝大敌么”

“这金陵城还不是依然存在贵军手上么贵军一日不起兵,金陵城便多在贵军手中留一日。贵军起兵了,我吴越若非到了贵军在北地进展迅速、赵匡胤以严令请我吴越出兵袭扰贵军背后那一日,也照样不会动手。哪怕真到了不得不与贵军兵戎相见的那日,我吴越军依然会以马步军兵孱弱、并非淮南军敌手为名,全取江南州郡后裹足不前、尝试渡江北击、然大败而返。如此,招讨不过以三州鸡肋之地,全我吴越长江防线,而我吴越资粮钱财,源源不绝供给贵军北进与赵匡胤争天下,何乐而不为呢。”

“争天下某李重进还有争天下的机会么若是我军真个强于赵匡胤的时候,只怕大王就要假戏真做联赵伐李了吧自古列国争衡,连横合纵,又岂有如马入夹道、四面皆敌之国得天下的”

钱惟昱捻起一个酒杯,给自己自斟自饮了一杯,顺便整理一下思绪应对李重进这番直白浅显的道理,“痛快李招讨果然快人快语。既然说开了,寡人不妨直言李招讨在一日,自当位比王侯。若是有朝一日不敌,子嗣皆可为富贵节度,三代不辍。从此而后,便非寡人可知了。赵匡胤肯定给不了你这个条件。从他策反翟守珣的时候就可以看出,你和赵匡胤是不死不休之局,何况张永德也与你素有龃龉如今却能被赵匡胤引为臂助,如何能容你再次同列一朝。

何况,就算前面的话语虚无缥缈,有一点优势,寡人却非赵匡胤匹夫可比赵匡胤比寡人老一辈,年岁已入中年,而寡人不过弱冠之年。自古起身贫贱的开国肇基之主如汉高祖者,莫不在死前尽诛功臣。韩信彭越、英布等辈,便是殷鉴。然但凡累世公侯之基为天子者,则轻省杀戮,该世代威权已立。我吴越立国六十载,北朝七易而东南独安,东南亿兆黎民皆已素习吴越君临论安稳,北朝暴发新立如何可比。而且寡人年轻、养身节制尽在赵匡胤之上,哪怕李招讨诸子老死,说不定寡人还依然健在。如此一来,孰优孰劣,还用比么”

其实钱惟昱说服李重进的时候,还很遗憾自己如今是活在五代十国,以至于举例“起身卑贱的君主”那些对付功臣的手段时,只能举出刘邦的例子,以至于说服力还不是很妥当;若是晚生一千年,则朱元璋洪秀全毛敬塘屠戮功臣的例子哪个不能举

李重进的脸色泛出阵阵潮红,似乎在做一个艰难地抉择。不得不说,在李重进身处漩涡之中,非要找一方示弱投效这个大条件下,钱惟昱说的确实非常有道理,也非常有吸引力。在乱世中,统治的权威性,本身就能带来君主处断的极大偏差。有些暴发户君主并不是心胸狭隘,但是缺乏传统性的统治权威,让他们不得不变得狭隘,猜忌,容不得功劳卓著、威望崇高之人。而这一点,当今世上没有一国、一朝可以和吴越国比国祚,比历史寿命。

“所言倒是不差,但是,若是某家还有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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