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温度,随着渐渐升腾的火光提升,直到远远站在边缘的白亦,都能感觉到热浪扑面。
白亦眼中的新奇,此时早已变成了惊骇,他也时常帮父亲铸造那柄镔铁刀,也经常在自家的打铁铺里拉动风箱,可是却从没有感受到如此的热度。
好像眼前的火焰,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火,而是一座喷发的火山
白亦带来的寒纹精铁,在炉火的高温下逐渐融化,当那种骇人的火焰呈现出淡青之色时,铸剑的段大叔反手抄起一把颜色黝黑的重锤,单臂一震,模具中的剑体已然成型。
叮叮铛铛
熟悉的声音,想起在荒凉的桃花垅内,白亦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铸剑的手法,他看不出其中的精巧,只能看到融铁成剑的这份过程,一份巧夺天工般的铸剑过程。
“金有六齐,大刃即剑,人有六道,逍遥即仙,剑者,凶刃也,斩恩怨,杀血仇,驱之,可成万古凶兵,仙者,天道乎,翻江海,开天地,超之,可破混沌无极”
抡动重锤的男人,口中低喝着彷如山村俚语般的歌谣,然而白亦却从那晦涩的词句中,听出了一份悠久与沧桑。
火红的剑身,被重锤一次次击打、淬炼,迸出的点点星火,便是剑体中的无数杂质,有些奇异的是,随着重锤的一次次砸下,本该渐渐冷却的剑身,却始终如火般殷红,剑身上的温度,在脱离了火炉后,居然不减半分
惊奇地望着逐渐成型的武器,白亦仿佛深深陷入到那种行云流水般的铸剑奇术当中,单调枯燥的打砸声,好像也变成了一曲美妙的音符。
脱离了火焰的剑体,不会平白无故地持续着高温,那是被一次次重锤击打后,在巨力之间产生的恐怖温度
不知何时,白亦终于发觉到了段大叔铸剑中的奥秘,随后他便被更大的惊骇所笼罩。
寒纹精铁,其熔点比寒山镔铁还要高出数倍,能以手中的重锤,保持着整个剑身的温度不变,那需要多大的力量
千斤,还是万斤
地面,仍旧安稳得没有丝毫震动,极大的力量,仿佛都在锤与剑之间契合,没有溢出半分。
段大叔,绝对不是平常的铸剑奇人,他应该是一位修为高深的修真者
白亦此时,终于给这位铸剑奇人下达了最终的定论,他自己本身就已经先天大成,一臂之力,能达到上百斤,却绝对打不出千斤的力道,抡起那柄重锤不难,难的是轻易击出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巨力。
而且那份庞大的力道,还会直入剑身,令外界毫无察觉。
那是一份已经精准到可怕的控制力,早已超出了先天境界的范畴。
对于铸剑奇人段大叔,白亦的心中再次敬畏了起来,没想到隐世在桃花垅中的铸剑奇人,居然是一位修为高深的修真者,就是不知道对方的修为,究竟达到了何种地步。
持续了半晌的打铁声,最终渐渐落下,空旷的桃花垅,再次陷入了宁静。
嗤
剑身入水,热气在打铁铺中骤然升腾,直到弥漫而出,白亦就连身边的云空都看不到身影,许久之后,才渐渐被夜风吹散。
段大叔的手中,白亦带来的寒纹精铁,已经变成了一柄修长锋利的宝剑,在月光的映照下,闪动着冷冽的清辉。
“铸剑,如同铸人,只有千锤百炼,才能以铁成钢,寒纹剑已成,少堡主可以赴那场三年之约,休妻之战了。”
将寒纹剑递给了白亦,段大叔朗声说道,额头上居然没有半分汗迹,好像那挥舞了半晌的重锤,根本就毫不费力一般。
将心底的惊奇压下,白亦深知这种隐居的世外奇人,一定有着特殊的原因,既然隐世,就是不愿别人发现,哪怕猜出了对方是位修为高深的修真者,他也不会透露这份信息半分。
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白亦的心性一向如此,就算铸剑不是什么大恩大德,也是人家的一份援手,应该感恩才是。
“多谢段大叔,白亦就此立誓,不会将段大叔的消息,透露出半分,若有所违,不得”
“不必了,起誓发愿,只能束缚凡人而已。”
段大叔止住了准备立下重誓的白亦,接着说道:“虽然寒纹剑已成,却并非真正的名剑,流落在世间的名剑无数,以钱家的实力,你的对手手中,一定也持有一柄好剑,对敌之际,也需小心才是。”
“白亦知道了,多谢段大叔的教诲。”郑重地躬身一拜,白亦说道:“夜已深,不敢打扰大叔休息,白亦就此告辞了。”
白亦拜谢之后,男人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些什么,简单收拾了一番打铁铺里的工具。
等白亦离开了院子,始终站在一旁的云空,恭敬地抱拳道:“段大叔,云空也走了。”
两个年轻的身影,先后离开了桃花垅深处的宅院,当周围恢复了极致的安宁后,站在院中的男人,静静地望着夜空,一句低不可闻的轻语,在夜风中渐渐飘远。
“古剑宗那两个孩子,也要深陷其中么,希望你们,不要步了我的后尘”
当白亦离开了桃花垅,已经是午夜时分,好在那匹吃草的马儿,并没有走得太远,被他轻易寻到后,载着主人一路疾奔,赶往白家堡的方向。
剑,已成。
势,已均。
而局,却在无形之间,汹涌而起
第40章三年之约
一月之后的一天清晨,连山城里是热闹非凡,大街小巷上人潮汹涌,商家店铺更是早早地开张营业,招揽买卖。
今天并非年节,也不是大户人家娶妻纳妾,却有一桩极为重大的事件发生。
钱家那位天赋绝伦的大小姐,将在今天离城,拜入古剑宗门下。
拜师远行,本该十分普通的情景,可是钱家大小姐拜入的,却不是什么普通的门派,而是南诏国内三大修真宗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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