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眼前那个刚刚跳下奇怪的木船,满脸冰冷,好像一块带着冰碴的石头一般的人类。
吼
趴伏在一块岩石上的狮王,在喉咙中发出一阵危险的咆哮,并非在警告接近的猎物,而是在命令狮群准备进攻。
云空仍旧抱着那件长条形的包裹,今天他没有带着心守剑,神色冷漠地走向无数狂狮,手中,那个陪伴他多年,犹如性命一般的粗布包裹,被缓缓拨开,露出了里面锈迹斑斑的一柄铁剑。
锦绣。
与母亲之名相同的长剑。
看似犹如废铜烂铁,却包含着云空无尽的恨意,与强大的力量
锵
锈剑无锋,却在青山绿草之间,发出悦耳的嗡鸣,仿佛母亲的低语,倾诉着久别的挂牵,又如同风雷交汇,咆哮着无尽凶煞。
一个执着之人,一柄无锋锈剑,为了好友的生机,决然冲向狮群
血光,顷刻之间挥洒开来,咆哮,惊天动地。
那是整个狮群的怒吼之声。
枫山脚下,血染荒原。
如果从山上俯瞰,便能看清一个浑身浴血的青年,仗剑而行,不用灵力,不掐剑诀,单以武道剑风,一剑剑砍杀着无数凶猛的雄狮,一步步逼向狮王。
低沉的咆哮,渐渐变得高昂,狮王的镇定,已经变成了惊骇,没想到今天送上门来的,并不是什么猎物,而是一个猎手。
望着渐渐接近的身影,狮王发出一声惊天咆哮,它的强大,不允许被一个人类践踏,于是亮出锋利的獠牙,纵身扑出,咬向那个可怕的敌人。
随即,狮王感觉到一种温柔与仇恨相容的奇异感觉,好像回到了幼年时,藏在母狮的毛发里,又仿佛争夺狮王时,将獠牙深深印入对手的咽喉。
当这种感觉过后,狮王看到了一具高大雄壮,却失去了头颅的狮子躯体,缓缓倒在血泊当中。
之后,便是一片无尽而永恒的黑暗。
锦绣,不在挥舞,而是静静地指向大地,其上的斑斑锈迹,被狮血染成了通红。
一手仗剑,一手提着狮王的头颅,云空满身血迹,静静地站在无数雄狮当中,周围,已然没有任何狮子还敢上前。
斩杀狮王,云空成功得到了这颗狮王的头颅,溅满血水的脸庞上,渐渐扯出一个十分生疏的笑容。
催动起岚木舟,云空带着狮王的头颅腾空而起,赶向古剑宗的方向,不多时,已然飞得看不见踪迹,这个时候,距离午时,已经不到两个时辰。
枫山脚下,失去头领的群狮,退离了这片死亡之地,赶往其他的地域栖息,再争夺出新的狮王。
枫山之上,一位服饰怪异,头发蓬松,将下巴处的胡须扎成了九只辫子的老者,静立在顶峰,望着屠狮者远去的身影,眼中忽然闪过一缕精芒,正喃喃自语。
“锦绣剑,痴情女,一悲心,断前尘锦绣,那就是你的孩子么,我的外孙”
随着老者的自语,空旷的枫山之巅,忽然刮起一阵轰鸣的旋风,如暴雨将临一般,遮蔽了山顶的景致,也遮蔽了老者的身影。
与此同时,一柄巨大的剑影,出现在风暴当中,剑影下,两只精芒爆闪的双眼忽隐忽现,犹如一只狰狞恶兽,放出无尽寒芒。
“吾之后代,果然拥有霸剑之心,孩子,等你磨砺出真正的锋芒,老夫定会传你惊天剑式,承我大荒剑圣之名”
低沉的自语,响起在枫山之巅,那道巨大而恐怖的剑影,如同一柄从天外斩来的利刃,好像要将整座枫山一切两段,然而瞬间之后,风暴与巨剑,全都消失不见,就连那个老者的身影也一同渺无踪迹。
仿佛从来就没有什么巨剑,也没有什么风暴,更没有什么老者。
枫山顶端的异像,仅仅持续了瞬间,在其消失之际,古剑宗北峰剑阁内的大椅之上,一位白袍紫冠的文雅道人,豁然从正观看着的一本古籍中,抬起了头,身后,七柄利刃的虚影缓缓浮现。
几乎在同一时间,碧落峰顶的大殿内,持剑长老的身影一步踏出,再次出现之际,已经到了古剑宗外,山门剑阵的上空,正倒背双手,遥望枫山的方向,神色间十分凝重,如临大敌。
扶摇峰巅,一处古意森森的楼宇中,一袭紫裙的宫装女子,缓步渡出楼外,望向北峰剑阁的方向,秀眉微蹙,若有所思,正是护剑长老。
枫山之巅的一次瞬间异象,惊动了古剑宗最强的三位修真者,不过其他的长老与弟子,可没有察觉到百里之外,天地异象的本事。
为了白亦的嘱托,云空成功斩下狮子头,而且还是狮王的头颅,等他赶回宗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
执法殿外的广场上,静立着两排弟子,广场的中间,正是盘坐在地的白亦。
白亦的手脚全都被锁着,想要逃,是不可能的,而且这里是执法殿,执法长老此时就安坐在大殿门口的高椅上,神色冷漠地等待着正午时分。
在凡俗界里,一些犯了死罪的凡人,都会在午时被斩首,因为每一天的正午时分,阳气最重,犯人被杀后,就连魂魄都得被太阳之力驱散,那些罪大恶极之辈,也就没有了遁入六道,重返轮回的资格,就此神魂具散。
古剑宗的执法殿,延续着凡俗间的习俗,在处死门下弟子的时候,一样会选在午时。
超脱了凡俗的修真界,仍旧归于南诏皇族的范围,虽然古剑宗可以自成一体,地位超然,但是皇朝官家的一些习惯,却依旧在沿用。
就比如处死弟子的时辰,还有那抱着鬼头刀的刽子手。
白亦的身后,就是一柄寒气森森的鬼头刀,执法殿在处死弟子的时候,不会使用飞剑,别看这柄巨大的鬼头刀只是凡铁,但是一刀下去,就算白亦有三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盘算着时辰的白亦,这时低头静坐,好像正在垂头丧气地等待被处死,实则他是在观察自己的影子。
只有身边的影子全都消失的时候,就到了正午时分,身后的那柄大刀,也会准时落下。
身下的阴影,只剩下了一丝,白亦低垂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而是信心满满。
他在等。
等云空的狮子头
“午时将至,吩咐行刑的弟子,准备处决白亦。”
执法殿的大门口,方岩看了看天色,吩咐一旁的弟子,正是钱家业。
领命之后,钱家业满面的得意,心说白亦啊白亦,我看你这一次,还怎么逃过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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