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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就这样放弃,毕竟她在这个世上一天,我总归还有一份念想。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而把她拖在人世受苦。”

程楚翘感性地叹息:“景老师,这样的自私也是因为你爱师母的缘故。你因为很爱她,才会这么努力地想要留住她。师母虽然遭遇了不幸,但作为一个女人,她有你这样的丈夫真的很幸福尽管苛延残喘地活着很辛苦,但我相信她如果意识清醒,也会愿意为了你而努力撑下去的如果我是她,再辛苦我也愿意撑下去。”

“楚翘,谢谢你的安慰。”

挂断电话后,程楚翘还在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景逸兴之前那些感人的言辞。这位美院极具魅力的年轻讲师,一向很受女生们的欢迎。因为他不仅有内在的丰富学识和外在的英俊容貌,而且还是一个很重情的男人。听说他的妻子冯静和他是高中同学,两人经历了七年爱情长跑后修成了正果。虽然冯静只是一个相貌平常的女人,但他对她一直很好。尽管她后来还被诊断出不育症,而他的身边也从不缺花花草草的围绕,他也从没对妻子有过贰心。

这年头,不花心的男人简直比大熊猫还要稀少,所以长情专一如景逸兴,在美院被一干女生公认为新好男人的最佳形象代言人。

程楚翘私下里很认同这个说法,她欣赏景逸兴,除了他的成熟儒雅外,就是因为他的专一长情。在动辄分手离婚的快餐爱情时代,一份稀缺的坚贞不渝,实在弥足珍贵。尤其是当她听说他没有因为妻子的不育症而抛弃她时,对他的好感更是呈几何级递增。

女人永远是感性的动物。无论社会再怎么进步,女人再怎么变得独立与强势,也永远摆脱不了对真爱的向往,永远容易被一个长情的男人所打动。

程楚翘不知道,此时此刻,独自守在妻子冯静病床旁的景逸兴,脸上根本找不到一丝半点他之前在电话里表露的眷恋不舍,相反却是满脸的冷漠与不耐烦:冯静啊冯静,你都躺在医院躺了大半年了,也磨蹭得够久了差不多是时候该走了

程楚翘还不知道,景逸兴其实从没爱过冯静,当年是冯静一门心思单恋他。他一开始根本看不上冯静,转机发生在他大一暑假那年,因为他母亲查出肺癌,治疗需要昂贵的费用,他的学费与医药费无法兼容不能共存,他不得不考虑休学一年去打工赚钱为母亲治病。冯静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既出钱又出力,不但缠着父母要了两万块帮他交学费,还天天跑去医院帮忙照顾病人。

景氏夫妇为此都十分感激与喜爱冯静,极力以人品可嘉说服儿子接受她。景逸兴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毕竟受了她的恩惠,又拗不过父母地一再劝说,勉强答应先交往一下试试看。这一试,冯静就把握机会把生米煮成了熟饭,让他除了事后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把持不住外,再不能提分手二字了。花了人家的钱,还占了人家的处女之身,可就不能像抹布一样用完就甩的,否则他的名声就要臭了。而他一直都是很爱惜名声的,不想被人说成陈世美、白眼狼。他的父母也绝不会允许他不要她,尤其她一直用心照顾他母亲直到两年后她病逝,临终前,他母亲将一只祖传的银戒指给了她,认定了她为未来的儿媳妇。

景逸兴大学毕业后,冯静要求和他正式领证结婚,双方家长也都赞成。唯一不赞成的人只有他自己,他试探着想和冯静谈分手,可是她厉害起来也很厉害的,马上对他交了底:“景逸兴,我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现在所有亲戚朋友都知道我是你们景家未来的儿媳妇,我们必须结婚。否则就大家一起死好了。我要是得不到你,也绝不会让别人得到你。”

冯静那副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模样让景逸兴被吓到了,不得不违心地和她结了婚。虽然这桩婚姻并非他所愿,但他却不愿被别人知道他是被迫结婚的,不愿让别人背地里嘲笑他软弱无能,所以人前总是和冯静表现出一对恩爱夫妻相敬如宾的样子。而冯静这方面的心思和他一致,好不容易才嫁给了自己心目中的男神,她当然也不愿意被别人知道他其实并不爱她,只是迫不得已才娶了她。那样岂不是让人看她的笑话吗所以她比他更热衷扮演婚姻美满的假相。

毫无疑问,这方面他们是两个敬业的演员,一直配合得非常默契表演得非常出色。尤其冯静,在扮演一个幸福妻子的同时,也不忘牢牢监督自己的丈夫,不给他一丝一毫在外头采野花的机会。当然景逸兴自己在这方面也很注意,他一直是个爱惜声誉的人,尽管对家里的老婆无爱,身边主动示爱的女生成群,但他一个也不敢轻易招惹。一来学生与老师天生就是禁忌关系,他不想踩这个雷;二来有过冯静这种沾上手就甩不掉的经历后,他对主动型的女生难免有点戒心。而这两点顾虑,无意中成全了他在美院的新好男人形象。

无论景逸兴和冯静在人前表演得多恩爱多幸福,实质上他们一点都不恩爱不幸福。关起门来,景逸兴对冯静永远是淡漠的,无论她做什么都讨好不了他。冯静一开始还想用真情打动感化他,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冷遇,让她渐渐失去了耐心。她开始变得怨气重重,牢骚满腹。尤其是查出不孕症后,他试着以此为理由向她提出离婚,这让她彻底爆发了。

“景逸兴,你想都别想我生不出孩子你就要跟我离婚,你可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我缠着我爸拿出两万块给你交学费,你能有今天吗还有你妈要不是我天天帮忙照顾,你们能挺过那几年吗景逸兴,做人要有良心,我对你够不错了,现在我遇上了困难,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关心一下我,非要一开口就说离婚吗”

冯静的话,让景逸兴更加讨厌她了:“冯静,你这是道德绑架。当年你做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并不是我要求你做的。你如果实在心理不平衡的话,我还你四万块好了,八万都行。我真不想再听你这些以恩人自居的话了”

冯静咬牙切齿:“你可以还我的钱,但你还不了我这些年付出的感情和青春。景逸兴,你真是一个冷血动物,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从不感激我,你简直没有心。你想离婚这绝不可能。你再敢提一个字,我发誓我会闹到你身败名裂,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伪君子当年需要我的时候就笑纳我的钱和人,现在知道我不能生育就想一脚蹬了我。我要让你的好男人形象彻底破产、永远崩盘,让你一辈子也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

景逸兴再一次被冯静吓到了,只得打消了离婚的念头,还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地对熟人们表示他“毫不介意”冯静的不孕症,只要夫妻俩在一起生活得“幸福快乐”就足够了。当然,事实上,他们的生活既不幸福也不快乐。

第1章

薄暮时分,夕阳尚未完全沉入地平线,一弯薄薄新月已然升起,隔着淡淡几抹云影,斜斜挂在银碧的东方天际。淡金日光与浅银月色,共同谱写着一曲悠长的夏日黄昏。

踩着黄昏的风与尘,陶君朴从公司下班回到家。一出电梯,就发现他家门口站着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少女,有着一张三月桃花般红粉绯绯的脸,和两颗黑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百无聊赖地踢着自己的脚尖打发时间。听到电梯响,她立刻抬头查看,一见了他马上一脸如获至宝的表情,娇憨地叹了一口长气:“二哥,你总算回来了,我的脚都快站麻了”

陶君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就已经一脸明了的表情:“怎么,又闹离家出走上次是因为期末考试没考好被妈妈骂了,这次又是为什么”

少女理直气壮:“这次都是因为妈妈不好,她不尊重我,想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