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康熙来到了中年男人所指的破庙。破庙却冒着浓烟,已经被人付之一炬。
康熙面色微陈,比刚才已经冷静不少:“除了你和孩子身上之外,你还在何处留有证据?”
中年男人指向破庙之后的坟地。
他并没有把证据藏在破庙中,而是藏在了坟地的棺材里,逃过了一劫。
但挖坟的时候,侍卫惊愕的发现,那坟地居然是一家祖坟,不由犹豫。
中年男人沉声道:“是我家祖坟。”
康熙手掌攥紧:“挖!”
他说完之后,对中年男人道:“朕会为你再寻一处风水宝地安葬祖先。”
中年男人听康熙自称后,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
他跪地磕头,道:“罪臣文水知县康仲,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康熙叹气:“请起。朕已经寻御医来,一定能治好你和你的女儿。”
康仲再次叩拜。
胤礽叹了口气,道:“皇父,康知县的女儿遭此磨难,或许可以将她带回宫,在太皇太后处当宫女。将来自梳为女官,终老宫中,也不比嫁人差。”
康熙揉了揉胤礽的头发,对康仲道:“太子建议,你意下如何?”
一直很平静的康仲终于露出了些许崩溃的神情。
他使劲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谢皇帝陛下,谢太子殿下,谢皇帝陛下,谢太子殿下……”
“好了,我皇父和太子弟弟都想方设法让你好了,你如果把脑袋磕出问题了,怎么对得起皇父和太子弟弟。”胤禔皱眉道,“你也要保重身体。只要你没死,你满门就没灭。我看你年纪不太大,再娶个媳妇,也能给家里延续香火。”
康仲的表情立刻很精彩,也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郁闷,反正肯定没有感激。
胤礽干咳一声:“我大哥话糙理不糙。你见到了皇父,对大清的‘忠’已经能圆满做到,接下来就是对家人的孝。你只要能活下去,定能儿孙满堂,光宗耀祖。”
康仲神色轻松不少:“是,太子殿下!”
胤禔挠了挠头,对康熙小声道:“汗阿玛,我和弟弟说的话差不多我,为什么康仲反应完全不同?还有,为什么要叫汗阿玛为皇父?”
康熙道:“汗阿玛是比较亲昵的称呼,在外面称皇父更庄重。至于为什么你和保成所说的话,别人反应不同,你自己琢磨!”
胤禔惊讶:“什么?比较亲昵?那我以后都叫您皇父……哎哟。”
康熙一拳头砸胤禔脑袋上,“咚”的一声响。
反正大儿子头铁砸不坏,康熙砸得很顺手:“闭嘴!”
胤禔摸了摸脑袋被砸的地方,心里嘀咕,他才不要和皇父亲昵。但他怕被揍,让太子弟弟无奈,只能含泪继续和康熙装亲昵叫汗阿玛了。
御医就在五台县的客栈中等着,很快就到了。
他们检查了康仲和闺名为康小娘的康家小女儿的身体后,给他们配了药膏药水,说最好立刻药浴。
康熙大手一挥,带着康家父女俩上了五台山。
然后,他派人将穆尔赛召来五台山,要亲自审问穆尔赛。
与康仲接头之人也被他从京城叫到了五台山,那人为御史钱珏。
钱珏之前已经多次弹劾穆尔赛,但都被九卿六部一同压下。他已经做好了一直抗争下去,直到自己被免职或者被杀的准备。
未想到此事时来运转,皇帝居然正好撞到了文水知县康仲。
钱珏立刻把自己搜集的穆尔赛的罪证交给康熙,并建议道:“穆尔赛势力极强,皇上最好先找个其他借口稳住他,将他调离山西之后再行审问。”
康熙先平三藩,又定台湾,现在又打退了沙俄,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
他挑眉道:“怎么?他还敢反了朕不成?”
钱珏道:“他不敢反,但恐怕会放出谣言,激起民变。”
衣服里的身体被包成木乃伊,只露出一个脑袋和手脚露在外面的康仲也跪下道:“今年山西大灾,税收火耗也未停,百姓已经有了民变的苗头,不少人躲进了深山中。百姓愚昧,不知皇上圣明,穆尔赛在山西耕耘极深,恐怕会误导百姓。”
钱珏也劝说道:“以皇上麾下将士英勇,肯定很快就能平叛。但被误导的百姓无辜啊皇上。”
康熙不悦地皱眉头。
他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想亲自砍掉穆尔赛的脑袋了。难道他必须忍耐吗?
胤禔嘟囔:“用得着这么麻烦吗?穆尔赛的属下冲撞皇父的圣驾,都可以当谋逆了。朝中谁敢保他,山西又有谁敢护着他?”
康熙深深地看了胤禔一眼,看得胤禔毛骨悚然。
胤禔倒退一步,警惕道:“皇父,您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儿子哪里说错了吗?”
康熙幽幽道:“朕只是想,原来你的脑袋也有好用的时候。”
胤禔很想反驳,但胤礽拉了拉他的衣角,制止他在众人面前杠康熙。
胤礽道:“穆尔赛并不知道康仲已经逃脱。皇父带着儿子和大哥在城中游玩的时候,被一群官兵冲撞,皇父很生气地将那群人抓了起来,诘问穆尔赛是否想要谋反,让穆尔赛自辩,这很合理。”
胤礽想了想,又道:“皇父可给穆尔赛检查康宅的时间。”
康熙点头:“太子这计谋很好。钱珏,你当着穆尔赛的面再次弹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