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早餐,两个人到底没能一起吃。
谢犹落忘了自己是去的哪个食堂,倒是记得吃了奶黄包,不过没尝出奶黄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包子有问题,还是他吃得太过心不在焉。
回去宿舍之后,等了他大半天的舍友迅速冲过来:“怎么样?问了没有,时逾答应没,联系方式可以推一推了吧?”
“不行。”谢犹落下意识拒绝,脑袋一闪而过时逾离开时沮丧的目光,像是求抱抱被主人拒绝的大型犬,耳朵耷拉下来了,尾巴也摇不动了。
他想,如果那时候他再多看看他,说不定他真的会忍不住摸摸他脑袋。
舍友哀嚎:“为什么啊,你不会是忘记问了吧。”他被他妹妹缠了一天了,快精神崩溃。
谢犹落默然转身:“他说有喜欢的人了。”
那天之后,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时逾,故意提前离开宿舍和教室,或者不接时逾电话,或者拖很久才慢吞吞回复时逾消息。
没有太多想法,只是单纯因为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不知道再走在一起该说什么,不知道接了电话又要说什么。
可是谢犹落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毛病。
没遇上时逾,他总会忍不住去想时逾去找他结果扑了个空会是什么表情,时逾打来的电话,他即使不接也会一直守着看着直到挂断,消息也是,两三行没有营养的字,他也能盯着出神好半天。
大概时逾也察觉出来了他的态度了,不再来找他,也不再频繁打来电话,发来消息。
从前谢犹落觉得学校真的很小,走到哪里两个人总能碰着,现在碰不着了,他才恍然大悟,哪儿是什么学校小,不过是另一个想法设法制造的偶遇罢了。
躲是他要躲的,现在真的见不着了,他又记挂得慌。
对,就是想得慌。
以前怎么没发现从宿舍到实验楼的路有这么长,没发现一个人坐在食堂吃饭那么无聊,下课后没有那个人在的教学楼大门那么空荡。
电脑里显示的论文还没有改完,谢犹落已经在肌肉记忆的引导下重复了一个动作十来遍——拿起手机点亮,看见没有消息进来,又放下。
当他察觉到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循环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学习效率,他开始心神不定,烦躁地捏了捏鼻梁,想干脆一点把手机关机。
刚巧的就在这个时候,屏幕被点亮,时逾久违地又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谢犹落胸腔里原本节奏平稳的心跳忽然快起来。
他的指尖在距离屏幕不过毫厘的距离停留了许久,才触屏点开。
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一周前,时逾给他发了好几条,没有提告白的事情,都是在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聊一些没营养的话题,可是都没有得到回复。
今天这条也是,说今天天气不错,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后面还接了一个小恐龙摇尾巴的表情包。
满屏全是对方的白色气泡框,好像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手机那头的人怎么晾也晾不干的热情。
还有卑微,和忐忑。
谢犹落忽然觉得心口那处沉甸甸,压着他的不是大石头,是堆积如山的棉花,明明不重,软绵绵的,却能压着他喘不过气。
过了好久,他才动动有些僵硬的手指,回复:【不了,晚上有事。】
下午他去了实验室,小组成员已经都到齐了,在做实验汇报之前的最后一次问题清查。
忙完了,才有人伸着懒腰问他:“哎,犹落,你一个人过来的?”
谢犹落点了点头。
男生趴在桌上,脚尖百无聊赖地点着地面,笑着问他:“哎,犹落,怎么最近总看你一个人啊,你的小舔狗呢,怎么没跟着你了?”
这个词乍地灌入耳膜,谢犹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脸色倏地沉下:“你在说什么?”
男生无所觉:“时逾啊,他不是总是跟在你屁股后面天天粘着嘛?最近好几天没看到还有点儿不习惯,怎么,你们吵架了?”
谢犹落:“他不是舔狗。”
“哈哈这还不是啊,很典型好不好,天天追着你绕着你打转,也不管你理不理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男生被旁边的同学暗示地推了一下,才觉出谢犹落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声音戛然而止,道歉:“不好意思啊犹落,我没有侮辱他的意思,也没有骂你,我就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你要不爱听,当我放屁就行。”
男生自觉失言,后头一直没好意思再吭声,结束了就立刻收拾东西离开了。
实验室就剩了两个人,一个谢犹落,一个被安排过来帮忙实验总结的研究生学姐。
这位学姐也是返祖人类研究小组的一员,跟谢犹落已经挺熟了。
谢犹落本以为教室里只有自己一个,准备离开时抬头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学姐不走吗?”
“不急。”学姐笑了笑:“多留一会儿,想八卦一下。”
谢犹落:“什么?”
学姐:“你和时逾成啦?”
谢犹落眉心动了动,否认:“你误会了,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学姐表情顿时失望:“没成啊,听啧,你刚才那么说,我还以为终于成了呢,害我白高兴一场。”
“没有。”谢犹落低头:“他是我学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