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响起了班长到点的提示,徐徒然却没有立刻直起身子。她又盯着那黑影看了几秒,忽然举起右手,试探地朝着它比了一个中指。
黑影:“……”
脑海中再次响起作死值上涨的声音。
徐徒然终于舒坦了。
等徐徒然直起身时,其他人差不多也看完了卡牌上的文字。
班长一直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她,直到确认她平安无事方松了口气;剩下几人亦是神情紧绷。
因为卡牌内容的约束,他们不敢询问徐徒然看到了些什么,大厅内一时静得可怕。
好一会儿,才听学委低声道:“所以,先前班长变成那样……根本不是因为羊癫疯,对吗?”
徐徒然与班长对视一眼,后者表情凝重地点头。学委的脸色更白了些,继续猜测:“当时的班长,应该是因为违反了规则,所以被‘惩罚’。而你救了他……”
“我原本就能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徐徒然将这套说辞又搬了出来,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话说在前面,后面不要再指望我。当时我只是运气好,类似的事我做不到第二遍。”
她这话一出,还以为抱到大腿的众人登时又蔫了下去。顾筱雅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后面’?‘类似的事’?你指的是……”
“班长的那张卡上也是时钟图案,显示的十二点。而这张,是十一点。”徐徒然点了点桌上的卡牌,“这种设计,不可能毫无意义。”
“你是说,后面搞不好还有什么十点八点的……那得重复抽到多少次啊?”小米露出害怕的神情。
“不止。”徐徒然从弃牌堆里拿出了班长之前抽过的那一张,直接放在一起让他们比对。
两相对比,差别更明显。学委抿了抿唇:“你这张牌的规则更不友好。”
“什么不友好,说白了就是恶毒。”徐徒然直言不讳,“看不明白吗?这就是在逼着大家分裂,自相残杀。”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又是一变,细一思索,却发现徐徒然并未说错。
抽到卡的人可以通过指定挑战者来进行风险转嫁。而承担了风险的人,一旦失败就会被淘汰,成为更容易被那些东西盯上的“倒数”——这种明摆着卖队友的行为,一旦出现,绝对会导致他们这个靠多年同学情维系起来的团队当场破裂。
不仅如此,被迫承担风险的挑战者,还能主动通过“分享所见”来坑其他人,反正规则也已暗示,只有没能及时逃出房间的人会遭殃——这和将一把能杀人的刀递给他们有什么两样?
徐徒然说的没错。这份进阶规则的背后,就是满满的恶意。
一群相伴了六年的学生站在桌边,不住望着彼此,后背手脚皆是一片冰凉。
“那、那该怎么办呢?”思索片刻,小米怯怯开口,“万一接下去真的又有人抽到这种事件卡……”
“不是假设,是一定。”班长语气沉重,“这种用来分裂我们的卡牌,不会只有一张的。”
徐徒然认同地点头,竖起手指:“对此,我有一个建议。”
“指定一个比较能扛的人,专门担任‘挑战者’的角色。承担所有风险,换取大家平安。万一他被淘汰了,则在下一次追杀中,大家需要优先保护他——怎么样?是不是比较公平?”
听着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明眼人一下就能听出来,她这“相对比较稳”的人,指的是谁。
“你是让我们将这事都交给你负责?”顾筱雅忧心道,“这不太好吧?”
“我说了,我从小就能看见这种东西。”徐徒然煞有介事,“相对而言,比较耐受。”
“而且你们也看到了,我能顺利扛过这种任务,直接交给我,能减少你们的试错成本,不挺好的吗?”
徐徒然说得言真意切。学委却微微蹙起了眉:
“抱歉,可能我这样问有些冒犯。但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其他人其实也有些类似的顾虑顾虑。同样的话,如果换做在场其他人来说,在六年同学情谊的铺垫下,他们肯定就信了;但换了徐徒然……
倒不是不相信,就是有些难以被说服。
不是所有人都像顾筱雅一样善于自我洗脑,大部分人对徐徒然之前单独出走的动机还是存疑。她现在又提出这么一条明显不利于自己的合作来……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哪怕是为了护顾晨风,也没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吧?在这种条件下,她完全可以指定保护对象,没必要将他们都带上。
似是看出了他们的犹疑,徐徒然再度开口,语气沉稳不少:“对我确实没有直接好处。但从长远来看,这能更大地保证生存率——还不明白吗?这游戏既然想要我们分裂,就说明这个结果对它而言是有益的。反过来就说,就是它不希望我们团结。”
“但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该团结,对吧?”
……团结。
这个词的出现似是一针安定剂,稍许稳住了浮动的人心。学委深深看了徐徒然一眼,一直紧绷的面容,终于放松下来。
“如果你真的被淘汰,那在下一轮追杀时,我一定会用力保住你的。”她认真说着,算是接纳了徐徒然的提案。
有人率先表态,其他人点头就容易多了。只剩下顾晨风,挣扎地看着徐徒然,似是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住,最后只道:“行了,接下去还不定谁会抽到呢。用不着急着定下来。而且其他人未必就真的受不了……”
他目光看向桌面,不太自然地转过了话题:“接下去是谁的回合?”
徐徒然也没指望自己一次就成功,闻言只笑了笑,安静退到一边。同样拥有复活优先权的班长走上前来,扔骰走棋——很幸运,他这次没抽到事件卡。
接下去就回到了正常的游戏顺序,学委和体委接连掷骰。坏消息是,他们这轮也需要抽事件卡;好消息是,他们抽到的卡牌上,都没有钟表图案。
体委被要求喝完一杯刺梨汁。刺梨汁是他们自己带的没错,不过此刻显已变得不太对劲。体委喝到一半脸色就青了,喝完后立刻跑去大厅角落的花盆旁抠嗓子,呕出了一滩仍在蠕动的水草。
水草一接触到花盆里的土壤,就立刻活物般地钻了进去,体委怔怔看着,突然暴怒,冲到桌前想把那张事件卡撕了,结果撕扯半天,卡没事,他的胳膊却莫名掉了块皮,血刺呼啦。
学委情况则好些。她被要求去一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独自待上五分钟。为了给她壮胆,徐徒然一直站在卫生间门口,时不时和她说两句话。一直陪到五分钟结束,学委苍白着脸出来。
“还好你就在外面。”她后怕地说道,“我刚才总是听见外面有人叫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