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之前已经溜过几个幼年版鬼屋71号,此时徐徒然对于如何朝这些黑丝线施放控制已经驾轻就熟,连起招来毫无压力。唯一比较让人的忧心的是,七号冰和“扑朔迷离”主动效果的使用都会带来一定副作用——
“七号冰”还好,是概率触发。目前尚未遇到过。“扑朔迷离”就比较烦,连用个几次就会感到胸口闷痛,得缓上一缓才行。
徐徒然暗叹口气,双脚落地,却没有立刻松开抓着栏杆的手。而是又抓着栏杆,到处碰了碰、摸了摸,确认自己所见的“书房”是真实的,方快步往屋里走去。
书房内,同样已经被成堆成堆的黑丝线完全占领,就连门都被罩得看不见本来颜色。徐徒然本想抓紧时间前往二楼,没走几步发现眼前场景又开始恍惚,意识到现在不是适合移动的时候,只能又停下脚步,默默后退,一边走一边晃着手电筒,逼开不住凑上的黑丝线。
就像蒲晗说的一样。现在的鬼屋71号,对火焰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及时被照到,也只会稍稍退开些许,一旦缓过来,立刻就会组织反扑——然而厌恶是真的厌恶。每次被徐徒然的电筒晃到,那些浑浊的黄色眼珠里,总会露出掩饰不住的怒气与恶意。
徐徒然心说你瞪我有什么用,都这时候了我难道还会在乎你瞪不瞪我吗?索性直接将手电筒开着放在旁边小桌子上,横竖给人添点堵。
至于她本人,自然也没闲着。腾出两手后,立刻掏出把小刀,割破手指,在周围的地板上涂画起来。
——既然暂时无法到二楼直接去蹭杨不弃的符文,那干脆就自己先画一些好了。
徐徒然记得清楚,杨不弃曾说过,那一套转换符文里,有炬级的、有辉级的——辉级能够直接对同级可憎物产生作用,炬级肯定要弱一些,但聊胜于无。
不过当时杨不弃并没细说哪些是辉级。徐徒然又不懂分辨,索性一套从头到尾照着画到最后一个才发现自己傻了——
“吸收和转换?我有病啊,画这俩干嘛。”徐徒然晃晃脑袋,摇摆着从地上站起来——因为空间原因,她最后一个转换符文只能画到旁边的柜子上。此时尚有最后一点没有画完,徐徒然也懒得将其补全了。
这个时候,能派上用场的只有禁锢、压制和高级防御。每画完一个符文,她还会损失些许体力,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额外画了个吸收符文就已经是血亏,再多的,绝对不画了。
徐徒然打定主意,顺手又给了自己两耳光好保持清醒。可惜这个时候,疼痛能起的作用似乎已经不大了。
她的眼前,原本真实的场景又开始摇晃变化。她一时觉得自己仍待在地下室里,杨不弃就站在不远处,正紧张地问她情况,要她过去;一时又仿佛正坐在二楼暖房的房顶上,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很真实,连正背靠着的柜子,都凭空消失。
……还好她一早就打开了手电筒。虽然本意只是个71号添个堵,但意外地很有作用。
手电筒带来的火焰幻觉是无法被完全覆盖的,但当新的幻觉和它重叠时,却会带来一定的影响。比如动效卡顿、细节粗糙,或是像素不匹配,三维图变二维图……不管她是坐在地下室,还是坐在暖房屋顶上,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斜前方一大团卡顿的火焰正在那里蹦擦蹦擦。
甭管多真实的场景,瞬间就被这团突兀出现的五毛特效拉低了档次,假得那叫一个明显。
……但无论如何,这样下去总归不行。
趁着周围的黑丝线被画出的符文逼开些许,徐徒然迅速调整起状态,开始寻找新的脱困思路。
她目前在三楼。身边真正能挣得优势的工具非常有限。而她的目标,则是拖到杨不弃他们完成封印盒的充能工作……
实在不行,把杨不弃给的毒雾拿出来喷一喷,自己直接从阳台一跃解千愁?
……别说,似乎还真行。
这里是三楼,下方还是软泥土。跳下去应该不会当场歇菜。再磕几粒万用救心丸……
不过想想怪惨的,而且风险有点大。徐徒然默默将这标为了备选方案,同时翻阅起自己目前掌握的所有技能,看看自身还有没有什么尚未被挖掘的潜能。
……潜能没找到,她倒是发现了一个副作用。
——非正常理智状态。
根据描述,每当她使用一次七号冰,就有10%的概率进入“非正常理智状态”。
因为目前为止从未触发过,徐徒然几乎忘了这事。然而这回,她却是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关键词。
理智。
和疯狂相对的词。
……
说起来,非正常的理智,从本质上来说,应该也算是理智……吧?
徐徒然不确定地想着,琢磨了两秒,试探着抬手——
冲着旁边正在蠢蠢欲动的黑色线堆,又是一击“七号冰”。
另一边。
被榨干的钢笔啪地落在地面,从笔尖里挤出一个红色的泡泡,尚未飘起便啪地破裂;同一时间,杨不弃扶着额角靠墙坐下,脸色白得骇人。
蒲晗收好正在发光的封印盒,转头看他:“没事吧?”
杨不弃说不出话,摆了摆手,顿了几秒才道:“等我缓缓。”
闭了闭眼,又道:“还没充满?”
“还差一些。”蒲晗老实道,“这笔上的封印太过强横。我们的吸收符文能获得的力量有限。”
“……还差多少?”杨不弃挣扎着站起来,“要去把外面那条破鱼也给料理了吗?”
破鱼……你这算人身攻击了吧?
蒲晗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不用。等你缓过来了,过来打个辅助就可以补上。”
他作为全场唯一的辉级,必须要负责操作封印盒,而且他还将鬼屋71号的目光给引过来。因此这个工作只能交给杨不弃。
杨不弃点了点头,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又瞟了一眼旁边的门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门扉上正贴着那张规则纸。从徐徒然离开到现在,上面的内容始终没有变过。
蒲晗本想安慰一句,转念一想,按徐徒然的性格,如果已经到达自己卧室,不可能不会留下标记报平安——就算不报平安,她也不太可能什么都不写。
这个认知让蒲晗也有些不安起来。他当即翻出了从徐徒然房间中拿出的笔,放空眼神,试图“阅读”一下徐徒然当前的状况。然而看了片刻,他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