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1 / 2)

“不错的主意。”江临点头,“但我为什么要你让呢?”

她徐徐直起身子,眼中陡然翻出冷冽的黄色:“先做了你,再进去。不是一样的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匠临知道,现在的情况对自己很不利。

附身于可憎物内,这意味着他自带的君权神授能力完全无法使用。他唯一可以仰赖的,就只有这个可憎物本身的倾向与技能——好消息是,这个可憎物也是战争倾向,皮糙肉厚自带城墙防御,而且已经是辉级近辰,等级还是很够看的。

坏消息是,这家伙的攻击方式相当直接且单一。对上江临这种侧重混乱倾向的,胜算非常低。

因此,在江临表现出杀意的那一刻,匠临几乎是瞬间就在自己的鱼脑袋里做出了决定——跑!

既然已经变成了可憎物,想要靠自杀跑路自然是很不现实。于是匠临果断选择了物理跑路——只见他蓦地往地上一趴,套着熊爪的前肢配合着尾巴用力一摆,竟是将空气当做海水,直接游上了空中!

匠临这一飘,浮空近两米的高度。尾巴如有力的钢鞭,不住摇摆着,仿佛真的在空气中泅游。同一时间,浑身鳞片舒展,宛如一片片插在鱼身上的钢刃,在天光下闪着冷冽寒光。

对,天光——是从树根博物馆上方投下来的细碎日光。

树根博物馆是没有屋顶的。整栋建筑物就像是一个开了盖的筒。这事从外面看很难发现,只有在进入树根博物馆后,才能发现这个设计。

即使是在博物馆自身因为意外而封闭的当下,部分展馆的上方依然保留了让阳光透入的空间。匠临不知道这种神经病般的设计有什么意义,但毫无疑问,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极其有利——

拜拜了你嘞!

他在心底咕哝一句,一甩尾巴,带着鱼跃龙门般的气势,朝着头顶露出的空隙直直冲去!

他是怪,江临是人。他就不信了,江临本事再大,还能飞上来拦自己不成!

……而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样,面对他的逃离,江临只是小跑着追赶了几步,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这让匠临不由松了口气。眼看着头顶透着阳光的空隙越来越近,他又不由有些懊丧。

千不该万不该,早知道就不该向那该死的将临透口风。这下可好,又白忙活一场……亏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通往祭坛的入口之一。

想起下方那个藏着深深石阶的方形地下入口,匠临内心更是恼怒。他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跑路时,应该先试着能不能从那地下入口里跑,说不定还真能顺利进去……

思索间,头顶明亮的空隙已经近在咫尺。匠临收回思绪,顾不得再想更多,一甩尾巴猛冲过来,小半身体,当即穿了出去——

下一秒,他的眼前却是一黑。

周遭的一切瞬间昏暗,他像是一头撞进了某个黑漆漆的袋子里,匠临茫然地扑腾两下尾巴,下意识地往前又移动了一下,粗糙的腹部似是从某种硬邦邦的阶梯状物体上擦过——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阵火辣辣的剧痛顺着鱼腹袭上,宛如密密的针刺,又像是突然燃起的火舌,顺着他的鱼腹往上燎!

匠临猝不及防,被痛到瞬间失智,本能地挣动了两下向往后退。挣动间下巴与两侧鱼肚也撞上了相同的硬物,同样的痛感立刻蔓开,疼得匠临差点叫出声。

不,等等……阶梯状的物体?

匠临望着眼前深邃的黑暗。随着眼睛的逐渐适应,黑暗中渐渐有轮廓呈现——那似是一道台阶。一道直通向下的,长长的台阶。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匠临强忍着痛楚,用拼接着熊爪的前肢,摸向自己周围。

身体的下方是阶梯。左右则是墙壁。头顶也是被封起的。

这是那个地下入口。

这就是他发现的那个,通往祭坛的地下入口。

……他被混乱了。匠临终于意识到这点。

或许是在他准备跑路的那一刻,或许是在他跑路的过程中。江临悄无声息地影响了他的神智。他以为自己是在往头顶的出口跑,但实际上,他义无反顾地钻进了这个黑漆漆的地下入口。

地下入口里的石阶,用的是星星祭坛特有的石料,对可憎物的伤害很大,如果伤到要害,甚至能直接致死。他当时正是预见到这点,所以才提前收集了两个覆盖着血膜的熊爪作为备用——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接进入了地下入口,几乎半个身体都直接压在了台阶上。

与石头接触的部位都发出滋滋的声响。意识到情况不妙,匠临忙更努力地挣扎起来,试图让自己退出。然而他身上的鳞片炸得太开了。加上他本就庞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地下入口都堵死,留给他自己的挣扎空间,更是少之又少——

他像只失了智的泥鳅,只闷头扭动着身体,反而又往入口内钻入不少。更强烈的疼痛窜上脑仁,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这种挣扎无效,忙将浑身炸开的鳞片收起,尽可能地缩小体积,好设法在有限的空间中漂浮起来。

然而就在他的下颌与胸腹部稍稍浮起的那一瞬,同样剧烈的疼痛,从他的尾巴上传了过来。

……不,那疼痛要更剧烈,就像是带着火焰的钉子,生生穿透了皮肉一般!

匠临痛得一声嘶鸣,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江临——你个疯子!你做什么!”

位于外面的江临一声轻笑,更用力地转动手中石矛,将之深深地钉进匠临露在外面的尾巴。直到将那截拼命挣扎的尾巴完全钉在了地板上,方拍拍手直起身子。

“我在帮你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她望着眼前半埋入地下入口之中的巨大鱼怪,不客气地笑出了声,“你想要进去。我就帮你进。帮你把尾巴钉上,也省得你不小心滑出来,这不好吗?”

石矛是她过来找匠临时,顺手揣的。她当时光想到这东西能派上用场,倒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好用。

“挺好的。合适。鱼嘛,不就该被串在棍子上……!”

未等她说完,眼前的鱼尾巴忽然扬起,尾尖上蓦地伸出一张狰狞鱼脸,嘶吼着朝她咬了过来!

江临吓了一跳,忙后退两步。所幸这尾巴被石矛钉得很死,动也动不了多少,那鱼脸虚张声势般挣动两下,很快就没了声息。

她暗松口气,站起身来。才刚一动弹,忽感肩膀脚上都是一阵温热。侧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大片伤口。

伤口很薄,却明显不浅。大片的血迹以惊人的速度在衣服上晕开,看上去触目惊心。

江临下意识向伸手捂住其中一个伤口。抬起右手后才发现,自己右腕已经变得空荡荡的。

直至此刻,属于人类的大脑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尖锐的疼痛。这疼痛是如此密集,以至于她根本分不清是哪个部分在疼——又或者是全身都在疼。

她摇晃着往旁边退开几步。视线掠过掉落在地的右手。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所站着的地方,掉落着一地鱼鳞——薄得几乎透明,锋锐的边缘,却都带着浅浅的血迹。

江临恼怒地皱眉,地下入口里传来匠临嘎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