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玉麟想起昨日上山之时,确曾听到身后惨叫之声、这人竟敢在武当山夺剑伤人,心中
想着,一面说道:
“不错,在下昨日上山之时,确曾听到身后解剑坡下,有人惨叫。”
一苇子道:
“敝师侄殉职事小,失落宗施主屠龙剑,关系敝派声誉至大,是以贫道不得不向宗施先
问问清楚,俾追回长剑,亲自送还施主。”
毕玉麟虽在听他说话,心中却不住的打转,劫走屠龙剑的,可能是双龙堡的人,也可能
是黄钟别府的人,因为除了这两拨人,谁敢在武当惹事
再进一步说,双龙堡的人,正在四出找寻自己,黄钟别府的人,遇到自己,也断不肯轻
易放过:何况屠龙剑是自己随身之物,双方的人全都知道,那么瞧到屠龙剑,自然会顺手牵
羊取走好让自己找上门去。一苇子见他只是沉思着没有作声,接着说道:
“宗施主请只管放心,屠龙剑既在武当山遭人洗劫,只要武当派一日存在,誓必追回此
剑”
毕玉麟抬头问道:
“道长可知劫剑的是什么人吗”
一苇子被他问得一怔,一时竟然答不上话来,沉吟了一下,才陪笑道:
“敝师兄昨晚坚留施主,在武当盘桓几日再走,原想在这几日之内,尽出武当门人,务
必替施主追回失剑,但宗施主身有要事,不克耽搁,贫道也未便挽留”他说到这里,微
微一顿,伸手从凡上取过那柄古剑,双手捧到毕玉麟面前,脸色郑重,续道:
“此剑名曰玄武,乃是敝派镇山之剑,贫道奉掌门师兄法论,请宗施主暂时留用,
一俟敝派追回屠龙剑,再向宗施主换转,不知宗施主以为如何”
毕玉麟这才知道他们一再挽留自己,在武当多住几天,原来就是为了想追回失剑,好向
自己交待,此时眼看一苇子神色郑重,把剑递来。而且这柄玄武剑,正是武当掌门青阳
道人随身之物,昨晚由小道憧捧在手上,自己见过,闻言慌忙起身道:
“道长且慢,在下有一事请教,不知道道长可肯见告”
一苇子手捧古剑,愕然道:
“宗施主请说。”
毕玉麟道:
“不知保管刀剑贵派门人,身遭杀害,是伤在何种功夫之下”
一苇子不假思索的道:
“伤在后脑,头颅已碎,极似琵琶手、鹰爪功一类阴损功夫所丧。”
毕玉麟道:
“道长可知此类功夫,是属于那一门派中人的手法”
一苇子皱皱眉道:
“江湖上练琵琶手、鹰爪功的人极多,贫道也无法说起,只是此人功力极高,
决非泛泛之辈。”
毕玉麟伸手从怀中掏出那枚“武当来宾收剑之记”的铜牌,放到几上,拱拱手道:
“道长请向贵派掌门真人致意,目前距北山大会之期,为期已近,此剑乃贵派掌门数十
年用惯了的趁手兵刃,还须仗以卫道灭魔,为江湖除害,此事关系武林千百生灵,和正邪消
长之机,在下失剑事小,岂敢因私误公在下万万不能接受。这枚铜牌,也请道长收转,失
剑之事,贵派毋须介意,在下自信终能追回失物,在下告辞了。话声一说,大踏步朝院外走
去一苇子手捧长剑,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宗玉,口气竟有如此托
大
只是人家说的全是实话,北山大会,已在眼前,掌门人用惯的“玄武剑”,如果换上一
柄其他长剑,威力当然要差得很多。但以此剑暂时充作赔偿屠龙剑之举,乃是掌门人的意
思,自己岂能违拗他怔得一怔,急忙随后喊道:
“宗施主请留步”
毕玉麟蓝衫飘忽,瞬息之间,宛如行云流水,已走出十来丈远,回身拱手道:
“道长留步,贵掌门人盛情心领,北山大会上再行相见”
一苇子目送毕玉麟身形远去,心头不禁暗暗叹息,江湖上当真能人辈出,光瞧此人武功
成就,已不在自己之下,昨晚连大师兄都看走了眼
却说毕玉麟别过一苇子,走出了上清宫,飞步向山下而去,赶到石花街,已是直通毅城
的官道驿路。只听路边许多人聚纷坛,探问之下,才知离此二十来里的上新店;昨晚出了人
命案子。毕玉麟暗想:你们那会知道领袖武林的武当山上清宫,昨晚一夜之间,不知出了几
条人命呢
忽然心头一转,上新店距武当不过几十里之遥,双龙堡和黄钟别府两拨人,都是必经之
路,莫非这条命案和这两批人有关心念转动。脚下不由加紧,顺着大路朝东赶去。短短二
十来里路,何消片刻,便已到达出事地点。那是大路左侧一片树林前面,此时正有许多人围
着观看。毕玉麟挤进人群,举目一瞧,现场四周,已用草绳圈起,似在等待官府勘验。林前
一块大石旁,直挺挺躺着一具尸体。此人约莫四十来岁,看去生前相当精干,身上穿了一件
紧身青绸褂子,下面是一条黑缎札脚长裤,脚穿一双白丝耳子草鞋,这身打扮,分明是个会
武之人,但他并非双龙或黄钟别府的人
但他浑身没有丝毫血迹,毕玉麟目光何等锐利,一看之下,便已判断致命伤痕似在右
胸,因为那人右胸衣襟微陷,伤在内腑,出手之人,用的可能是左手
他想到左手,心中陡然一动,双龙四娇的“飞花手”,正是以左手手背拂入,女子身材
较低,随手拂出,所取部位,正好和此伤势,大致相近
这人怎会无缘无故丧在双龙四娇手下忽听身后不远,有人低声说道:
“金老师傅,这人到底伤在什么地方”
另一个人只口中“唔”了一声,压低声音,急急的道:
“李老弟咱们走”
毕玉麟回头瞧去,只见一个五十来岁镖头模样的人,回身挤出人群,似乎走得甚是仓
猝。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二十六八的青年汉子,全身劲装,腰间还跨着一口单刀,敢情是一
位初出道的镖师。毕玉麟从那老镖头的只瞧了一眼,便匆匆退出的神情瞧去,他准是认识死
者,而且还有点谈虎色变模样,心中一动,也紧紧跟着两人走出
那青年汉子,跟在老镖头身后,问道:
“金师傅,这人是谁你认识他吗”
金师傅挤出人群,皱皱眉头,低声道:
“李老弟,咱们走江湖的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论瞧到什么,别多管闲事。”
那被叫做李老弟的青年镖师,似乎不服的道:
“金师傅,你金刀劈风金三爷在江湖上闯了二三十年,见多识广,小弟只不过问你一
声,这人是谁,你就好像要惹到身上似的,难道死了的人,还会起来吃人不成”
金刀劈风金三爷一张老脸,微微一红,回头向四下一瞧,除了中年文士打扮的毕玉麟远
在数丈之外,其余的人,似乎谁也没有注意自己,这才摸摸下巴,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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