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时美娇唇角轻牵,微微一笑,“谢谢你吧”
这丝微笑,很快的即为一种妒意所取代,观诸在时美娇的脸上,别具阴诡粟慑气息,以至于朱蕾目注之下,也大感震惊。
“九公主不必多说,请速速退下。”
简昆仑由对方尖锐的剑气里,已有所感触,情知时美娇即将出手。
果然,话声方顿,对方猝然发动攻势。一缕寒光,平胸直刺而前。
休道此一剑的来势缓慢,却有冷森森的一片剑气随剑而行,一经前进,逼人毛发。
她终于狠下心要与简昆仑殊一死战,或许是九公主对简氏的眷爱之情,更促使她动了杀机。
这一剑看似无奇,却莫测高深,寓千变万化于毫发之间。
简昆仑识得厉害,出剑之先早已做了必要准备。一口真气为功九转,注之长剑月下秋露,一似泛滥秋江,激荡起寒星万点。
猛可里,双方剑势相交,却不曾听见那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声。
房子里撒满了水花般的一天剑雨。
无比阴栗璀璨的剑气横溢里,两个人的身子交插而过
像是一天寒星,简昆仑其实已全身包裹其间,冷冽的剑雨,逼使着他的发眉俱张。
看看已万难躲闪,他却像是一条蛇般的滑溜,游身于万斛寒芒剑隙之间,一挣而脱,其快如电。
时美娇陡地一惊,再思变换,已是不及。
简昆仑那一只翻起的左手,其势如鹰之展翅,噗地一把,已按在了她左面肩头。
于时美娇言,这一掌真有诛心之痛,旧伤未愈,更添新痛,已是万难以继,更何况简昆仑的真气内聚,果真有一掌生死之判,便是石头人儿,也能为他拍碎了。
时美娇哎呀叫了一声,娇躯一震而倒,右手长剑翘上处,咻地飞天直起,笃地倒扎房梁,唏哩哩摇曳出一天寒芒,较请先前的阑珊剑雨,却又是一番气势了。
这一掌虽不曾力毙时美娇于掌下,却将她护体真力拍散过半。
以时美娇之精湛功力,虽不致就此丧命,却已是万万难当,樱口张处,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箭矢似的直溅粉墙。
高挑的身子原已倒了,一挣未起,再挣欲起的当儿,却已为简昆仑锋利的剑尖,指着了咽喉。
时美娇忽地睁大了眼睛,只以为难免一剑穿喉,却是简昆仑心有不忍。
即在朱蕾的一声惊呼里。简昆仑改剑为指,点中了时美娇忠堂一穴。后者身子一歪,便自人事不省地倒了下来。
“她死了”朱蕾吓得全身打颤。
“殿下放心,我只是点了她的穴道而已。”
朱蕾这才似松了口气,慌不迭上前把她就地扶起,后者终是懵懂无知,酒醉了一般地瘫痪无力。
“这怎么办”朱蕾唉地叹息了一声:“真是可怜你到底要怎么发落她呢”
瞧着朱蕾的仁慈天真,涉世不深其实又何异于自己人生总要有所坚持。想到了屈死此女剑下的崔平老剑客,以及数不清的诸多武林正派侠士,简昆仑不得不硬下心来。
只是,要他亲自下手杀了她,却是残忍之事,他却也难以下此毒手,一时间,便自看着时美娇发起呆来。
“你你饶了她吧”朱蕾眼巴巴地看着他,竟为时美娇讨起饶来。
这一霎对于简昆仑是极大的考验,他竟变得踌躇不安起来。
来回地走了几步,他忽然定下脚步,摇头道:“不”霍地上前,由地上把时美娇双手抱起。
她显然仍在昏迷之中。这玉体横陈,长发深垂,衬着苍白失血的脸,在在显示着娇荏无力,惹人怜爱。如果仅仅只着眼这一霎的她,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她的素来强梁霸道。人总是脆弱不能持久的动物,即使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也有倒下来任人摆布的一天。
朱蕾眼巴巴地瞧着她:“你要把她怎怎样千万别杀”
“我不会亲手杀她,却也不能就此放过她。”简昆仑冷冷地说:“万花飘香在江湖上为恶多端,她的两只手上更不知染了多少血腥”
一霎间,他想到了惨死于此女剑下的玉剑书生崔平,更不禁有穿心之痛。
他终于做了决定:“我把她交给二位大哥,一切秉公处理。”
他的语气至为沉痛,几乎不敢直视向时美娇面靥,即使在重伤昏迷之中,这张美丽不可方物的脸,仍具有强烈的迷惑感染之力。
简昆仑之所以下手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暂时昏迷,便是这个原因,时美娇的聪明机智,正是与她的美丽一般无二,若容她当面辩驳,一逞口舌之利,说不定便自又会着了她的道儿,是以出此别策。
说了这几句话,他即不再迟疑,待将举步向门前行去,门扉吱呀一声,无风自开。
一个修长人影,当门而立。
简昆仑、朱蕾自不免吓了一跳,尤其是朱蕾几乎叫了起来
“谁”话声方停,眼前人影一闪,那个人已似云般地轻飘,站立眼前。
好快的身法。
当得上是劲风一袭,使人在完全没有恢复意识之前,已为他占了先机。
简昆仑大吃了一惊。
以他的反应之快,警觉之速,亦不禁在此人现身之始,而失了先机,落了下风。
他同时也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朱蕾已在对方的控制掌握之中。
果然,即在这个人身势前袭的同时,一股莫名的劲道,有似八爪鱼儿一般,随着他身子的甫一站定,一下子已把她抓了个结实。
“啊”朱蕾全身晃了一晃,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面前的这个人有着修长的躯体,眉长目朗,长发齐肩,一身银色长衣,却在上面绣着寒梅一枝,衬着他精灵星烁的面上神情,饶有几分画上仙人神采。
却是,如果进一步仔细观察,即可见他眸子里闪烁的是一种阴诡剽悍之气,却又当是另一番评价了。
或许这个人的年岁已经不轻,但是眼前看来却只在中年之谱。即使一望之下,也能感觉出那种属于中年人不愠不火的老练气质。
简昆仑当然认出他是谁了。
“是你柳先生”
正因为来人是柳蝶衣,他也就实在不必对朱蕾再做抢救,而心存幸免。事实上简昆仑已无能为力,端看他存心如何,意欲何为了。
“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笑容里不失阴诡,对于近在咫尺的九公主朱蕾他甚至于不再多看一眼,却是朱蕾的生死安危,全然在他一念之间,简昆仑根本不存侈想,能够在这个距离里,把朱蕾抢过来,更何况他手上还抱着一个人。
这却也使他有了一线希望。即是尽管搭救朱蕾已属无力,而时美娇的生死却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这个事实显然柳蝶衣是完全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