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轻放细了,可在烦躁不已的陈宛秋听来,还是觉得刺耳,就像是耳朵边有只苍蝇在嗡嗡叫。
兰香没听到陈宛秋的阻止,掀开床帏,对上陈宛秋黑涔涔的眼睛。兰香没想到会是这样,明显瑟缩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也跟着晃了下,险些把温热的茶水晃出来。
兰香咽了咽唾沫,赶紧把茶杯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想着扶陈宛秋坐起来,可往常很普通的伺候人的动作,现在看起来却是叫人觉得无从下手。
“姑,姑娘,可是要喝水”兰香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里还打着颤,陈宛秋面无表情,让兰香扶她起来,给她在腰后头垫了个迎枕,脸上挤出笑来。
陈宛秋喝了几口水。就蹙着眉毛,兰香连忙把茶杯端走。
陈宛秋倚靠在迎枕上,好歹恢复点力气,“你刚才说什么”
兰香怯懦道:“老爷知道姑娘病了,叫人去请大夫了。”
陈宛秋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想到昨天她回来的时候,陈远良见她松了一口气,陈宛秋原本还有点感动呢,但接下来的陈远良的表现就让陈宛秋打心里觉得反感。
请大夫陈宛秋现在可不觉得能相信谁了,她在自己的院子里都能中毒的快要死了,现在又在外面被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追杀。
陈宛秋舔了舔嘴角。因为刚喝了水,没有那么干燥
陈宛秋一惊,她转着眼睛转到站在床边的兰香身上,阴仄仄的问:“你抖什么”
这下子兰香抖得更厉害了,陈宛秋眯起双眼。眼睛落到了放在一旁的茶杯上,虽然她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但现在她不得不提高警惕,咄咄逼人的质问兰香。
兰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被吓得牙齿直打颤。
陈宛秋挣扎着从坐起来,恶狠狠的问兰香:“你做了什么”
兰香被问的懵了,可劲摇头,哭着掉眼泪。
陈宛秋本来就耐心有限。这下子又听兰香哭哭啼啼的就是讲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立马就烦了,拽了下床帏。扫到了旁边茶几上的茶杯,茶杯被扫到地上,碎了一地,茶水溅到了兰香的身上,她躲都不敢躲,跪在那儿像只鹌鹑一样抖着。“不要杀我”
陈宛秋勉强听到了兰香求饶里的这几个字。在最初的震惊之后,陈宛秋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觉得羞愧。或是其他类似的情绪,她反而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你们知道了”
这句话一说。无异于是亲口承认了,梅香是她杀的。兰香抖得更厉害了,啜泣着说不出话来。
陈宛秋更恼火了,“说”
兰香哆哆嗦嗦的把她知道的毫无隐瞒的向陈宛秋交代了,其实这件事也不能说是她们明察秋毫,只是那件事太明显了,明眼人仔细一想都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心照不宣,尤其是在这种氛围下,没人傻到去做出头的椽子。
陈宛秋听完,沉默了半晌,在兰香快要昏厥过去时,说了句:“滚”
兰香连滚带爬的爬出去了。
陈宛秋泄了气,躺在床上,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外头传来嘈杂声,陈宛秋才回过神来。
兰香红肿着眼睛进来:“姑娘,大夫来了。”顺手还把原先打碎的茶杯收拾了,在这途中,陈宛秋都没说一个字。
大夫来是来了,可陈宛秋那脉象其实没什么问题,说实话陈宛秋是饿的加累的,没什么大碍就对了。
大夫自然不会实话实说的,把病往重了说两分,又掉了一堆书袋子,陈宛秋勉强听到前面的那些话,在心里不屑的撇撇嘴。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如果要真是没什么大碍的话,她现在怎么还会提不起精神来陈宛秋觉得她的身体累积了很多毛病,先是先前中毒差点死掉,前天胳膊上被剪刀戳了个大口子,可流了不少血陈宛秋只想着梅香的尸体了,而忽略了留在地上的血,疏忽大意之下就很容易让人发现失误;昨天又耗费了很多精力,才回到陈家,如果不是没有灵水补充体力,说不定她早就枯竭了。
现在这个大夫竟然说她没什么大碍,陈远良可真是请的好大夫啊。
想到这里,陈宛秋不屑的冷哼一声,干脆的一蒙被子,把自己缩到被子里头。
等大夫走了,院子里的丫环们又兢兢业业的熬药,若是原本她们还因着陈宛秋的生病想着偷点小懒的话,那兰香被恐吓一番,让她们连忙把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收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冷清极了。
陈宛秋病了可没有藏着掖着,她但凡出点什么事儿,都叫陈远良小题大做,这一次也是如此,可就是没有哪个正经主子过来瞧瞧她。
戴夫人就不用说了,先前因着陈宛秋的顶撞和忤逆,让她窝了一肚子的火。后来就是因为陈家的事,直接把陈宛秋恨上了,恨不得陈宛秋这个祸害早点没了,又岂会关心她
陈远良又来发了一通火,戴夫人气的连早饭都吃不下。坐在榻上直哆嗦,夏绿又是抚背又是倒水的。
戴夫人缓了回来:“我真是糊涂了,不该跟那起子人一般见识的。”她如今连尊称陈远良一声都不愿意了,直接把陈宛秋和陈远良归到那起子人里面。
夏绿喏喏的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劝着:“奴婢想着越是在这种时候,夫人怎的就叫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远走京城。到底大少爷在,老爷多少还是会顾忌一些的。”
戴夫人闻言,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顾忌别想了。”戴夫人摆摆手,显然是不愿意再老生常谈,夏绿在心里叹气。端了一碗燕窝粥来,劝道:“太太早饭没吃两口,这会子好歹吃一些,若是太太为此个倒下了,那岂不是更中了旁人的意。”
因着陈远良态度与过去大相径庭,让陈宛秋都快要骑到戴夫人脖子上来了,导致戴夫人从最开始的避其锋芒再到后面几乎快要退避三舍了,这让戴夫人在后宅的威望急剧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