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封莱瞬间酒醒了,愣了几秒钟,打开车门去查看。那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如果脸上没有沾染血迹,她一定是个面容姣好、长相出众的女孩。女孩平躺着,还在,头部躺在一片血泊里。吓坏了的封莱赶紧把她抱起,送到最近的医院。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女孩幸运地活了下来,但女孩的身上找不到身份证、等任何能提供她身份的东西,连手机都没有,所以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无法找到家属。深感愧疚的封莱责无旁贷地担当起了家属,帮她办理了入院手续,并日夜在病房照顾她。终于,女孩在昏迷了一周后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了封莱,她就莫名奇妙地笑了,笑得那么美,那么真,好像他们前世就已经相识相知。
封莱小心翼翼地问了几个关于她是谁的问题,她说她叫万云,被爸爸送到法国留学,父母都在国内,可是想不起她在法国还有亲人或朋友,也不记得那天为什么那么晚还在外面。医生说她的头部受损,导致选择性失忆。医学上讲,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对某段时期发生的事情,选择性地记得一些,遗忘某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如果想让她恢复记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心里治疗,找出她的心里压力源,也就是她选择遗忘的人或事,并且把她带回能触发记忆的地点或者物品,适度地倾听,引导、鼓励她直面过去,追回丢失的记忆。
除了记忆没恢复,万云身体的其他损伤好得很快,由于无法联系到和她有关系的人,封莱只好在她出院后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封莱把她当成了亲妹妹一样照顾。可万云却在朝夕相处中渐渐爱上了英俊帅气、体贴温柔的封莱,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的守护神,郎才女貌,她们就应该是世界上最登对的一对。于是她胸有成竹地表白了,然而封莱拒绝了她,她尴尬又伤心地跑出家门。栾铠不放心她,便悄悄跟在后面,没想到她竟然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当初的事发地点。她走到了路旁的一丛小树林中,转身望了望四周,又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封莱刚要上前把她拉回家。忽然,她两手使劲地抓着头发,用力锤着脑袋,发出声声痛苦的,起身就朝马路跑去。封莱吓坏了,就在她踏上马路的前一秒把她拉了回来。她满脸泪痕地望着封莱,趴在他怀里令人心疼地啜泣着,嘴里还不停地说:“我的头好痛,好痛”
如此反常的行为引起了封莱的注意,第二天他就去医院询问了医生。医生说,潜意识中,她选择性遗忘的记忆正在慢慢被激起而苏醒,原因可能是她以前和另一个人做过相同的事情,到过相同的地点,或接触过相同的物品,但这个过程是及其缓慢的,尤其封莱并不了解她的过去,没办法通过帮她重现过去的方法找回记忆。头痛是因为她的头脑中闪过了一些过去的片段,但也仅限于一闪而过,而她努力想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听了医生的解读,封莱想,那个地点,那片小树林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而导致她选择遗忘,一定和她以前认识的某个人有关,或许这个人曾经给了她升入天堂的快乐,但那天却又给了她堕入地狱的痛苦,所以她才精神恍惚、伤心欲绝地忽然冲向马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能给一个女人大喜和大悲的人,一定就是她深爱的男人了。
虽然有过一次尴尬的表白,但毕竟两个人还得朝夕相处下去,万云也就大方地把它抛在脑后了。或许她真就是那种大大咧咧、洒脱从容的女孩,但她对封莱的感情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脑海中总时不时地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孔,眉眼轮廓和封莱有几分相像,她想看清楚看仔细,那张脸孔却消失了。于是她使劲地在脑海中重建、勾勒它,一次次,一遍遍,但那只会让她的头更痛。
封莱又在网上、书上查阅了很多相关资料,然而并没有找到比医生说的更好的治疗方法,但他没有放弃。万云的失忆是他造成的,他理应帮她找回,只不过,他还不确定,找回被遗忘的苦痛、让她弄清自己是谁,和就这样忘掉曾经、忘掉他、重新活一次,到底哪一个对她是最好的选择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万云又出问题了。她忍受不了那种抓心挠肝的疼痛,忍受不了那张永远也看不清的稍纵即逝的面孔,于是她开始酗酒、抽烟、逛夜店、结交了社会上不三不四的朋友,她经常半夜甚至第二天凌晨才回家,封莱说过她几次,但无济于事。一天晚上,万云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封莱一如既往地照顾他,把她搀扶到床上,刚要起身,却被她双手死死勾住了脖子,那双雨雾迷蒙却格外性感妩媚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封莱去扯她扣在脖子上的手臂,她却一个用力,把他的头拉低,迫不及待地吻住了他的唇。封莱的心跳得厉害,头脑乱得很,他好像看见了栾铠的脸,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但禁不住万云的不依不饶。当她褪去了她的,以及他的,全部衣衫的时候,他沉沦了。或许因为这月色太美,或许,因为栾铠想比怀里的她太遥不可及,甚至渐行渐远。
经过那缠绵的一夜,万云理所当然地成为栾铠的女朋友,可她并没有体会到恋爱本该有的甜蜜和快乐。头痛仍在继续,那张模糊的脸孔仍像鬼魂一样纠缠着她,和栾铠那么像,她索性就当成是他了。但那夜过后,栾铠再也没有碰过她,甚至只在外人面前牵手、亲吻,装成一副恩爱情侣的样子。尽管如此,封莱对她的关心照顾一如既往,有时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封莱更像一个大哥哥。
她知道,那晚,是她逼他的,也是她自己把自己逼进这场辛酸的感情中,她并不怨他。奇怪的是,她并不想逃离和解脱,即便封莱虐待她、践踏她,再怎么残忍地对她,她都认定了他,似乎只有呆在他身边才是她今生的归宿。
那种感觉,就像封莱是一个巨大的吸铁石,她被心甘情愿地吸附住,即便会粉身碎骨,即便会痛彻心扉。
封莱虽然只有表面上是万云的男朋友,然而只有他们两个心照不宣,他在以一个亲人,一个哥哥的身份去帮她找回记忆,找回她曾经深爱的男人。他通过相关机构查到了她之前的住址和学校,通过走访学校,他非常幸运地遇到了认识她的朋友,虽然不太熟,但也多少证实了他的猜想。万云之前确实有一个非常相爱的男友,也是个中国人,但并不知道名字和其他具体信息,以前经常能看见他来找万云,但她出事大约前半个月就一直没在学校里见过他了。
于是,封莱带她重回过好多次那片小树林以及她以前的家和学校,但都没什么明显效果。在这些场景里面,确实有一些模糊的新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最终导致的仍然是她钻心的头痛,严重的时候甚至导致了她昏迷。
封莱不敢了,怕了,如果找回记忆的过程都让她这么痛苦,那么当这种治疗真的奏效的时候,一大段撕心裂肺的痛苦记忆汹涌而至,她岂不是更受不了因此,封莱决定带她回国,把她带回父母身边,让父母的的爱温暖逐渐袭来的冰冷记忆,或许她更能接受。如果幸运的话,她父母有可能知道关于她和她男朋友的一些事情。
当然,封莱回国不止为了她。在和万云的相处中,他沦陷过,陶醉过,丧失理智过,但这些都清楚地告诉他:他真正爱着的人是栾铠,他真正渴望的不是女人的爱。他伤害了他,背叛了他,抛弃了他,如果说这次回国能够挽回他是种奢侈的话,至少要跟他说声对不起。
就这样,他们回国了,她带他去见了他的父母。
“栾铠,你绝对想不到阿云的爸爸是谁。”伊诺停顿了好长时间,卖了个大关子。
足足有10秒的停顿,伊诺不说,栾铠也不问,只屏息静气地等着。
“阿云的爸爸就是我们的总裁,万博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父爱的重量
对于阿云的爸爸是总裁这件事,除了震惊和无奈,也只能感慨世界就是个圈,实在是太小了。兜兜转转,圈圈圆圆,一个人、一件事就能把几个毫不相干的人紧紧连接在一起,他们的关系就像一团毛线球,相互纠缠,盘根错杂,叫人看了就头疼,不想费力解开。
目前知道事情经过和全部人物关系的只有伊诺、默凡、栾铠和封莱,可以想见,当阿云知道栾铠和封莱的关系会是怎样的震惊和失望,而当总裁知道未来女婿和自家人事部经理是同性恋,又会为了阿云做出什么事谁都不敢想象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因为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四个人因为这件事特意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对策,自从知道封莱和阿云的故事,栾铠对他的戒备就放下了不少,理解了他的苦衷和心意,他的心也就踏实下来,见了面比以前更自然了。
经过一番详细周密的讨论,四个人一致认为:未来的重点应该放在阿云身上,弄清她的过去,尤其是她男朋友到底做了什么让她悲痛欲绝的事,最好能够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他,让她尽快恢复记忆。只有这样,阿云才能平静甘愿离开封莱,阿云放下了,让总裁放下也不是难事,栾铠和封莱才能重新在一起。也只有这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达到皆大欢喜的效果。
鉴于伊诺、默凡、栾铠三个人中,和总裁混得最熟的伊诺,所以自然而然,伊诺被三个大男人联手推到了战地最前线,去从总裁那里问出些关于阿云前男友的事。
初步计划制定完毕,伊诺抄起外套,踩着恨天高,鄙视地指着三个还有心思贼笑的大男人:“笑笑笑还有心思笑要你们有什么用”说完便甩着一头高山流水般得黑长直,踢踏踢踏地离去。